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在线阅读:www.biqi.me ☆、第一章      六月初十,天气已一天天热了起来,人们愈发地不爱出门了,但是城南天香酒楼里的生意却丝毫未受影响,酒够味,菜够香,岂有不日日宾朋满座之理?但是这份热闹乐俗的气氛却是花七公子所不喜的,若问花七公子是谁?在这座古城之中谁人不知富甲江南的花家,花七公子花满楼更是无人不晓,他今日竟然也来了。      天香酒楼的二楼宽敞明亮、少有喧闹,那里只有一排雅座,常人是坐不到的,当然,也坐不起。最里侧的雅座上坐着兄弟二人,他们正慢慢地吃着,聊着。      “七弟,今日幸而有你肯赏脸来此庸俗之地陪兄小酌几杯,我才不至独自空饮。来,我先敬你。” 花五公子花音楼笑着饮下杯中酒,这位花家五郎的酒量很好,好到只有花三郎比得了。      花满楼微笑着回道:“五哥,你想来喝酒,弟弟岂有不陪之理,何况这天香酒楼的“狮子头”实在太过诱人,它的香气最能治得了弟弟我附庸风雅的臭毛病。”      “哈哈哈!”两人齐声大笑。正巧那香气逼人的“狮子头”也端上了桌,花五郎吐吐舌头,忙不迭地动起了筷子,一边吃一边笑道:“七弟,你那位好友陆小凤也是个极讲究吃的家伙,这么美味的狮子头他定会感兴趣。”      花满楼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会感点兴趣,但不会太有兴致,因为此人不仅讲究吃,也极其懂得吃,一般的美食入不了他的眼,天香楼的狮子头虽好但也入不久他的眼。”      “噢?这么会享受的人我可要会一会,江湖上都知这个陆小鸡好一口竹叶青,我府中正好存有几坛二十年的竹叶青佳酿,择日劳烦七弟请他赏光痛饮一番如何?”这位花五公子素来豪爽,他兴奋地提出了邀约,随即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花满楼慢慢地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回道:“五哥,这主意好的很,那个视酒如命的家伙要是知道你的府上有好酒定是不请自到。不过……”他呵呵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陆小凤已经失踪好些日子了,我的小楼上已数日不见他的踪影,料想他此时定已不在城中。”      花五郎不禁一愣,道:“难道又出什么麻烦事了?要陆小凤亲自出手。”      花满楼道:“猜来不错,江湖上的麻烦事日日都有,他又是个那么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只是不知这一次他管的是什么闲事。”      两人正闲聊着,突然听到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花五郎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纪在二十岁上下,身着淡蓝薄衫的年轻公子正慢慢地走上楼来,此人腰间悬着一柄精美的短剑,容貌十分清雅俊美。      这样一位俊俏的书生剑客很是惹人侧目,花五郎也直愣愣地望了许久,花满楼感觉出了异样,笑着问道:“五哥,那是什么人?”      花五郎轻轻地回道:“不认识,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呵呵,脸俊剑更美。”      “噢?五哥一向见多识广,能得你夸奖的人可不多。”花满楼好奇地侧过身向着那人坐的位置望去,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也仿佛听见了兄弟二人的对话,竟起身向着两人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花五郎惊讶地注视着他,花满楼背对着他仔细地听着他的脚步声,兄弟二人正好闲来无事,也乐得盼着酒桌上能来个对脾气的人一起聊些有趣的事。      可是真相总是让人失望的,人家并不是冲着这兄弟俩来的,此人走到挨着花家兄弟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店小二连忙跟到近前,说道:“这位爷,您要是不满意方才那个位置,小的再给您换一个,不过,这个位置嘛……”      年轻人淡淡地回道:“我看全酒楼就数这里最好,位置最宽敞,视野最开阔,不需要再换了。”      店小二顿时傻眼了,连连阻拦道:“这里真是不能坐的,这个位置可是风大爷的,十几年了从没别人敢坐。”      那年轻人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做声,身子也不肯挪动半分。      花五郎见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俊书生!既然来了天香楼就不能不知这里的规矩,风林风大爷的位置你小子就是不能坐的。” 花满楼知道哥哥这样大声的说话就是要提醒那位涉世不深的年轻人,以防他惹下祸端,可是那人听后竟只是冷笑了两声,并无起身之意。      此时天香楼里的众食客都已放下了碗筷,纷纷向着二楼望去,众人都知风林每日傍晚时分都会来天香楼喝酒,此时已近黄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到底要做什么?      “年轻人,看这架势你是有备而来啊,是不是找我风大哥有事?既然到了我的地盘上,有事不妨先与我李天魁说说。”说话人是从后堂走出的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此人正是天香楼的老板李天魁,他口中的风大哥自然就是那位名满江湖的“独臂双刀”风林大侠,当年要不是风林救他于危难之时,如今不要说这生意火爆的大酒楼了,就是李天魁这一家人也早已不复存在,所以想在天香楼里得罪风大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年轻人看了李天魁一眼,忍不住笑了,反问道:“我还以为天香楼的李老板叫天香呢,原来是叫天魁,哈哈,真有趣。”      那个李天魁也是这座大城中很有势力的人,行事又一向霸道,岂能容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调侃自己,他登时横眉冷对,怒吼一声:“混账!天香乃是我母亲的名字。”他拍桌而喝,大堂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眼看着两人话不投机便要动手,却突然传来一声笑语:“你这臭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啊,李老板何等威望,我们花家兄弟也要礼让三分,你竟然如此无礼,还不快快向李老板赔个不是。”      说话者正是花家五公子,众人一听便知这花五郎不想那年轻人口中生祸,方才是圆场来了。李天魁一见花音楼的面立即满脸堆笑,说道:“哪里哪里,五公子客气了,哈哈。”他纵然行事霸道也不敢得罪江南首富花家,既然听出花五郎话里话外对那年轻人颇多照顾,便也立即压下了火气,又道:“五公子定是又馋小店的狮子头了,我这就亲自下厨去做。”      花五郎笑着回礼,道:“李老板无需多忙,狮子头早已入了五童的口,今日不光五童有福,舍弟也跟着大饱口福,哈哈。”      李天魁连忙向后望去,问道:“是六公子还是……”      花满楼收起手中折扇,起身向前走出几步,微笑着说道:“七童花满楼见过前辈。”      “哎呀!没想到七公子竟能亲临小店,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幸会幸会。”李天魁兴奋地走到花满楼面前一阵寒暄,对方却只是礼貌地微笑回应,并未多言。      堂内众食客一听花满楼的名字立即议论纷纷起来,这位盲眼贵公子温和潇洒的气度令所有见过他的人印象深刻,但是最令他名声大噪的还是他那位四条眉毛的挚友陆小凤。人群中反应最强烈的竟然是身旁风林座位上的那位一直清冷寡言的年轻人,他一听到花满楼的名字便立即回过头去,死死望着对方的盲眼,一脸惊讶的表情。花满楼也把脸侧过去,仿佛与他在对望一般。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了解身边的人和事,他的听觉、嗅觉、触觉、味觉都远超常人,在他的身上深刻地印证了一句话: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花满楼的心中何止开了一扇窗,他那个永远敞开着大门的小楼里四向有窗,窗外时时遍布着鲜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了新文,写到了花满楼。我最爱金庸的七部神作,心中最完美的武侠英雄却出自古龙大师的手笔。每当自己觉得身处黑暗之中难以自拔时,想想他便平静了许多,生活也仿佛变得像他一样美好起来,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真正处于黑暗环境之中的恰恰是他自己,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底间每时每刻都遍布着阳光与鲜花。 ☆、第二章      “掌柜的,风大爷的徒弟冯七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您。” 店小二的话还未说完,那个叫冯七的已经跑上了楼,一见到李天魁便说道:“李爷,师父让我来知会您一声,今晚答应您的酒喝不成了,恐怕这个月都没的喝了,他方才已出城去了,快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      李天魁听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回道:“定是为了你大师兄的事在奔忙了,我原想一会等他到了,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帮上他什么忙。哎,风林子那娃一身的好本事竟然也会遭此横祸,想不到啊。”      座位上的年轻人一听到风林子的名字顿时警觉起来,斜眼瞄着那个冯七。风林子就是“独臂双刀”风林的大徒弟,一看名字就知师徒俩的关系非同一般,没错,两人一向以父子相待。风林子是风林的义子,几日前在杭州城内被人所杀,据传是原六扇门总捕头苏末所为,风林已追查此事数日。      冯七摇摇头道:“李爷,最近不知犯了什么邪了,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大师兄才刚出了事,华一帆老爷子又被人刺瞎了双眼,师父一得到消息立即便赶去了。”      “什么!华老爷子他……”李天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华一帆显赫的身家地位,外人恐怕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花满楼也有一丝惊讶,华一帆与陆小凤颇有些交情,他自然也算与其相识,便忍不住询问道:“是那个华玉轩的主人华一帆吗?”      冯七叹了口气,道:“正是,华老是师父的亲娘舅,此事师父自然是要追查到底。”      花满楼追问道:“华老爷家财万贯,又一向谨慎,也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为何会被刺瞎双眼?”      冯七回道:“花公子,你有所不知,那个绣花的男子就是为了华老爷的万贯家财而去,他先是刺瞎了华府一干人的眼睛,随后又盗走了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字画。”      李天魁惊声喊道:“七十卷字画!华府的画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花满楼不关心字画的事,只是听说华府一众人都变成了瞎子就不免心痛。   身边的花五郎好奇地说道:“绣花的男人?听上去好新鲜。”      冯七道:“此人一边绣花一边绣瞎子,短短七八日里已经绣瞎了数十人,一周前“镇远镖局”的常漫天和他的手下一共三十六个人全被刺瞎了双眼,护送的八十万两镖银自然也落入其手。”他说话见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太残忍了,既然是为谋财,还有如此技艺,又何必非要致人残废呢?”花满楼难过地摇了摇头,华一帆与常漫天都与他相识,两人竟接连遭此重创,他们此时的心情花满楼自然最是感同身受。      那位年轻人一直望着花满楼,他不敢相信这个人真是瞎子,酒楼里那么多人也没有谁注意到花七公子是一个盲人,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整日处在黑暗之中的人看上去会如此的幸福满足。      冯七转身欲离开,他下楼前习惯性地朝着师父常坐的位置望了一眼,却没成想这一眼望出了大状况。李天魁见冯七狠狠地瞪着年轻人,连忙圆场道:“冯兄弟请见谅,这个小娃娃第一次来不懂规矩,我这就赶他走。”      可是李天魁不知道,那冯七根本不是在计较这个,如今风家乱事如麻他哪里有心事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发现了那位年轻人手中的宝剑!且听他对着年轻人一声喝道:“小子,把你的剑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年轻人非但未怕,还独自笑了起来。他轻轻一卸,腰间的宝剑顷刻间亮于众人面前,那剑虽美却好生奇怪,它比寻常的剑要窄上几分,望上去十分的秀气,更像是个小孩子把弄的玩具,可旁人哪里能知这把宝剑曾送多少江湖名士魂归西天。      冯七一看到那剑身便瞬间紧张起来,他颤抖着一步步走近,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的摸样。年轻人见他的样子,哈哈一乐,道:“还没看清是吗?也难怪,这剑本就小巧,刻的字自然大不了,这回看清了吗?风家堡的小七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扬起,手中宝剑向外探出,剑鞘上的那个“苏”字显露无疑。      冯七一见那剑上“苏”字,脸顿时变了形,口中惊愕地喊道:“苏……苏……你是?!” 他如临大敌一般地拔出腰侧弯刀,抖动着双手一步步向着年轻人靠近。周围的人一见他这幅模样也登时感到了气氛不妙,收起了笑脸,纷纷后侧,只有花家兄弟与李天魁不退半分。      年轻人冷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苏末,风林子便是死在此剑之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风林既然不在,我便先告辞了。”他站起身看了看手中的短剑,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怜这把子剑,已多日寻不到它的母剑,只能日后再来取了。”      冯七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接,虽然心中仍有诸多疑问,但是那剑却是绝然错不了的,他又怎能让对方轻易的离开?且听他愤恨地说道:“臭小子,你这般年纪也敢出来冒充苏末,嘿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不过,不管你是谁,只要拿了这把苏氏子剑就别想走了,等我带你回了风家堡,自然会有人好好招呼你的。”他说话间拔出手中弯刀,向着年轻人直扑过去。      冯七是风林最小的弟子,最擅使这把弯刀,他跑起来脚下生风,刀落下间也是电闪石光,这招快刀功夫在江湖上早就小有名气。      众人见冯七动了真格,反倒是为那位俏公子担忧起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子能挡得下几招?花音楼站的近,心里更是焦急,他好酒却不好战,没成想来天香楼里吃顿狮子头还被送了场真刀真枪的表演,好生不爽。      身旁的花满楼离纷争更近一步,却无半分焦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边,哥哥欲拽他离远,他却纹丝不动。      姓冯的确实是位快刀手,转眼间冯七的弯刀已到了年轻人的眼前,直奔他的肩头砍去,年轻人竟未躲未挡,只是抬起拿剑的右手,未出鞘的剑底瞬间拨开弯刀,又轻轻用剑的另一端挑起桌上的茶碗,只听“哗”的一声,冯七的脸上已布满了温茶水,年轻人轻抬右脚顺势一点,冯七人已身在数丈开外,狼狈异常。      这蜻蜓点水般的几招一过,堂内众人无不喝起彩来,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快”!实在是太快了,冯七的身手已是不弱,却仍毫无施展的余地,完全被对方的一拨一点弄得晕头转向。      花音楼性情豪爽,见状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毕竟那冯七与店老板的关系非同寻常,花满楼心思细腻,连忙扶住了哥哥的肩头,花五郎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      此时的李天魁已不顾那许多礼节,风家的事自然就是他的事,这个自称是苏末的年轻人一亮出宝剑,他便已知大敌来袭,数日前插入风林子胸膛内的那把苏氏母剑他也是见过的,如今岂有不战之理?   且听他冷笑着喝道:“敢来我天香楼惹事的家伙必定身手不凡,那就让在下见识见识吧。” “唰”的一声,李天魁冲腰间抽出了武器,它既不是剑也不是刀,定睛望去,竟是两把菜刀!还是刚刚剁过狮子头的菜刀。      见老板已冲了过去,李天魁身后的伙计也一窝蜂地靠了上去,年轻人一时间被围了起来,花满楼突然微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以多打少的架势,手上的折扇又握紧了半分。      那年轻人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对李天魁等人的举动并无惊慌,反倒是花家兄弟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对花音楼颇多提防,却唯独不去在意离他最近的花满楼,是丝毫的不在意,这不能不令人诧异。      既然是在酒楼里打架,菜刀上阵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李天魁这两把从不离手的宝贝今儿却离了手,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两把菜刀已经被“砰砰”地钉在了远处的木桩上,李天魁一时间愣在原地,半响过后,突然拱手说道:“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他红着脸转身向外走去,伸手拔出木桩上的菜刀下了楼,众位伙计也随即吓得一哄而散。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向着李天魁的背影说道:“李老板,今日我是来找风林的,别人与我无关,方才不小心动了你吃饭的家伙,但愿不妨碍它们造出美味佳肴,这狮子头的味道确实好得很。”      李天魁停下了脚步,阴郁着脸对手下说道:“少侠的这餐酒菜钱算我请的,李天魁告辞。” 他不再回头的走了,落魄地冯七也跟着走了。      花音楼哈哈一笑,对着弟弟说道:“李老板别的都好,唯独性子嚣张了些,想必经此一役必会好些了。”花满楼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答话,他此时的心思全在那位年轻人的身上。       ☆、第三章      “七弟,等等我呀。” 花满楼一出了酒楼便健步如飞,花音楼知道弟弟是去追那个叫苏末的家伙,好奇心满满的他自然也不想落后,怎奈技不如人,刚拐了两个街角,前方人已不知所向,花五郎站在街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四周繁华的街市,嘴中自嘲地嘟囔道:“可笑可笑,我一个眼明耳聪的健全人竟被盲弟甩得老远,外人若知道了,还不当我是个瞎子。”      一个刚刚从酒楼里出来的人会去哪里呢?出城,回客栈,还是四处溜达?这实在无从去猜,只是刚刚吃过了饭的人应该不会再去吃一顿,因为那样八成会撑着,可是这个人他偏偏就又去吃了。      花满楼此时正站在“上林春”的门外,听着那位叫苏末的年轻人在里面招呼着小二点菜,禁不住笑了起来,他慢慢地走进了这家大城里数一数二的馆子,微笑着坐到了苏末的对面。      苏末对于花满楼的到来并不感到惊奇,他早知道有人跟踪,也料到了是这位花七公子。令苏末感到惊奇的是上林春里的人好像对花满楼都很熟悉似的,大家都对他微笑着,与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就仿佛他能看到一样,花满楼也对每一个人微笑着,仿佛真的能看到一样。这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从天香楼到上林春,中间还隔着几条繁华的街市,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愣是没有一个人当他是瞎子,苏末早就知道他是一个瞎子,如今却反倒怀疑了。      两个人都想与对方说话,却又都不急着开口,恰巧上林春的招牌菜腊牛肉端上了桌,苏末就势谦让着说道:“花公子跟了我这么远很是辛苦,不妨先尝尝这个牛肉。”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苏公子,花某得罪了,只是在下与风林子曾见过几面,对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我才跟你至此,只想问个清楚。”      苏末反问道:“花公子既然认识风林子,那一定也与风林相识了?”      花满楼道:“家父与那风家堡堡主风林的确有些交情。”   苏末道:“那公子方才为何不出手助那冯七一臂之力?”   花满楼淡淡地笑了笑,回道:“我从不插手不清不楚的事情,除非……”   苏末问道:“除非什么?”   花满楼道:“除非是他的事情。”   苏末更加好奇了,追问道:“他又是谁?”   花满楼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的一位长着四条眉毛的好友。”   苏末沉默了片刻,突然呵呵地笑出声来,说道:“原来是陆小凤,我竟忘了他。”   花满楼听到苏末的笑声更加开心起来,因为他喜欢听别人笑。苏末不解,禁不住问道:“你什么事这么乐啊?总是笑个不停。”   花满楼愉快地答道:“很多事都让我开心啊,比如说今日见到了哥哥,吃了一道好菜,追你来的路上闻到了花香,方才又听到了你的笑声,这都是让人开心的事啊。”      苏末竟有些脸红了,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花满楼察觉出了异样,便抬手为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苏公子真是个会吃的人,与那个最懂吃的陆小凤有得一比,上林春的腊牛肉确实远近闻名,不过这里最出名的还是这个竹叶青,品酒无需多饮,这一杯足以。”      苏末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果真好酒,不过还是牛肉吸引我。”   花满楼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方才不是吃过饭了吗?”   “嗯,不过没吃饱啊,狮子头的味道不错,但是我更喜欢吃牛肉。”苏末夹起一块腊牛肉放入口中,昨日还没进城就已有人向他推荐上林春的牛肉,今日终于一饱口福。   花满楼开心地坐在一旁,对他说道:“这里的五梅鸽子、鱼羊双鲜也很棒,可惜你今日已是半饱,改日再来定能吃个痛快。”   苏末一愣,道:“你总来这吃吧?”   花满楼道:“有陆小凤这个朋友在,对于城中有好酒的地方我就不会陌生。”   苏末又笑了,问道:“方才你说只有陆小凤的事才会让你不问缘由地出手相助,看来是风林父子与花公子的交情还不够。”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不能完全用交情来衡量,而是信任。”   苏末看着对方,问道:“信任?”      “对,”花满楼一提起好友便笑得合不拢嘴,“与我交情好的人有许多,他们大多帮助过我,有恩于我,我十分感激他们,但是我仍然不会不清不楚地去帮他们做事。而对陆小凤则不同,他做的事我永远不用多问,只要他需要帮助,我便会毫无犹豫地去帮助他。”      苏末忍不住抢着问道:“为什么?这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家伙怎么就这么特殊?”   花满楼突然大笑起来,回道:“就是因为他的特殊,别人两条眉毛他偏偏四条;别人两只手他偏偏三只;明明叫做小凤,却偏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苏末见对方笑得那样开心,心情也开朗起来,明明自己几个时辰前还是那样的忧愁,现在却能嘿嘿地笑出声来,这个花满楼还真是有魔力,他总是微笑着,感染着他身边所有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想去笑。      但是笑只是一时,心中的忧愁却不是说散便能散的,苏末两杯酒下肚,人便又阴郁了起来。花满楼放下酒杯,轻声说道:“我犯了一个错误。”   苏末纳闷地问道:“什么?”   花满楼道:“再好的酒也要在心情愉快的时候喝才好,你今日心情不佳,我却还为你斟酒,难道不是错吗?”      苏末听了他的一番话,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佳?”他心里也好生纳闷,对方一个盲人却能轻易猜透自己的心情。      花满楼答道:“从你一出现在天香酒楼起,我便感到了一阵不安,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忧愁的气息。”      苏末一惊,随后便冷淡地回道:“花公子的感官可真灵敏,可是不止忧愁之气,还该有杀气才对,我可是去找风林算账的。”   “不!”花满楼很坚决地否定,“在你的身上,我没有感到一丝杀气的存在,直到冯七冲向你的时候空气中才有了些许残暴之气,但那也是他的,不是你的。”      苏末侧过脸去,说道:“恐怕花公子这次认错了,我就是一个残暴的人,否则也不会去杀风林子了。”   花满楼一听此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问道:“风林子真是你杀的?”   “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吗?”苏末把杯中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花满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相信,想来你定是有着无法明说的苦衷。”   苏末奇怪地看着花满楼,问道:“我们才刚相识不久,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地认为我不会随便杀人?”      花满楼淡淡地笑着,答道:“我虽然看不见,但仍能感觉到很多美好的人与事,比如说公子你,在我心中你就是一个美好的人。”   苏末悄悄低下了微红的脸庞,没有做声。      花满楼继续说道:“公子你心情忧郁,又是来与仇人决斗,何况是风林这个级别的仇人,恐怕你早已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可就算是如此你仍然不忘了点上几道好菜,为旁桌前来打扰你的孩童递上糕点,觉察到有人跟踪你而加快脚步时也不忘躲闪开卖花的小姑娘。”      苏末惊讶地“啊”了一声,一个盲人竟能对自己的一举一动观察的如此仔细,真是难以想象!不过他仍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那又能代表什么呢?我是一个闯江湖的人,见多了生生死死能仁慈到哪里去。”      花满楼笑着答道:“你喜欢吃,喜欢孩子,关心旁人,就是与仇家打斗也留有余地不去伤人,哈哈!连两把剁肉馅的菜刀都不忍伤害的你是多么的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我欣赏公子这样的人,所以才一路跟你至此,只愿能助你摆脱困境,不再这般的忧郁。”      花满楼说的动情,苏末听得心动,他从未遇到一个像花满楼这样的人,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他只是在很多年前听说过一个这样的人,人们都当这个人是一切美好的化身,武侠小说中的花神,那个人的名字正是花满楼。    ☆、第四章      苏末,他怀疑自己的坏运气与这个名字有关:生逢末世,输了半生。就算是又得了一世的活头,也没享过几天清福,整日的提心呆胆,若不是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他在这个杀人如草芥的武侠世界里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但是这一切的霉运与郁闷都与此时的他无关,这个夏天的傍晚必将令他终生难忘,一壶好酒,两碟小菜,两个美好的人一起吃了半顿好饭。太阳明明已经落下西山,但在苏末的心中却犹如刚刚升起。      每天傍晚的时候,也是上林春最热闹的时候,吃酒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但是他们只对酒肉感兴趣,不会为了鲜花而留步,奇怪的是却偏偏有一位卖花的姑娘跟着他们走了进来。      花满楼笑了,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苏末也笑了,因为他也喜欢花;那位卖花的姑娘更笑了,她终于等到了花满楼,这位每次都只取一支花却留下一锭银子的公子已经有日子没来了。      还未等花满楼掏银子,苏末已经拿出了两锭银子,对那姑娘说道:“两支花。” 姑娘笑得更灿烂了,激动得拿花的手禁不住抖了起来,鲜花掉了下去。      “花公子,你的花。”苏末当然不会让鲜花粘土,他的手有多快,天香酒楼的食客们早就见识过了。      花满楼接过了鲜花,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真像,又不太像。”      “像什么?”苏末见他的样子好生奇怪。      花满楼道:“你的功夫尽取一个快字,像极了那个家伙;你喜欢孩子、珍惜朋友,更像极了那个家伙;却有一点完全不像。”      苏末更好奇了,急着问道:“你说我像陆小凤?那又有哪里不像呢?”      花满楼突然笑得顽皮起来,他把头侧了过去,对着那卖花姑娘的背影说道:“他什么都喜欢,但最喜欢的是女人。他也常常喜欢在我买花的时候抢着付账,却不是多要一枝花,而是为了与那个漂亮的卖花姑娘聊上几句,而苏公子你却对女人不感兴趣。”      苏末的脸一下子便红了,仿佛被对方看穿了一般,他不知道该怎么再接下去,只能呵呵地傻笑着。他的无言不止是尴尬,更是---头晕!糟糕的是花满楼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苏末头晕目眩之中还记得要取下腰间的宝剑,怎奈手上早已没有了缚鸡之力,再去看花满楼,对方虽免了目眩之苦,却也正手扶额头,紧皱着眉头,一看便知也与他一样中了别人的毒。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身怀绝技、精通百毒,否则怎敢年纪轻轻便独闯江湖,但是在这上林春里却还是上了当,若是他一人中计也就罢了,为何这里的常客花满楼也会跟着倒霉?      “我们中毒了,可是我不会解。”花满楼说了一句废话。      苏末苦笑的回道:“我会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一个人正向着他们俩走了过来。      看此人的装扮,大家都会叫他小二,他也确实叫小二,不过不是店小二,而是风小二,风林的二弟子,风林子的二师弟。      此时的状况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风小二不用报上家门,苏末与花满楼就已经猜到大概了。最令两位高手意想不到的是这位风小二的武功竟是风家堡中最弱的,不过,此人的祖上却出过御医,开过药铺,至于他什么最强,不说也知道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花满楼扶着头率先发问。      风小二嘿嘿一乐,说道:“花七公子,小二得罪了。至于我怎么做到的吗,哈哈,只怪你太喜欢花了,还喜欢的这么人尽皆知,我自然要利用一下了。”他一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手拎起一支鲜花。      苏末一见他的动作,便马上明白了其中缘由,精通医药的风小二在竹叶青中下了药,但确是无毒无味的药,所以酒中无毒。那花中自然也无毒,花粉飘过却能让服药之人中毒,此计不可谓不妙,不可谓不毒。      花满楼这般灵慧之人也立即猜到了答案,但他却不像苏末那般懊恼,反而拿起另一支鲜花沉思了片刻,问道:“风小二,这花中无毒,对不对?”      风小二回道:“当然,我不会蠢到直接给你们下毒。”      花满楼追问道:“这么说此事与那位卖花的姑娘无关?”      风小二点了点头,道:“确实无关。”      花满楼笑了,笑的那么开心,这个时候他还能笑的出来,苏末真是服了他了,是真的服,服他的境界,别人是因为被骗而伤心,他却是因为没有被信任的人骗而开心。      风小二看着花满楼,说道:“花七公子,师父与令尊是老相识了,今日小二我不会为难公子,等我抓了这人回去,自会派人前来为你解毒。” 他说完便伸手去擒苏末,花满楼挣扎间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他伸出的手。      风小二用力一拔,花满楼的手指晃动了一下,却仍紧紧夹着对方的手,苏末见状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出手握住了风小二的另一只手腕,一时间三个人竟搅在一起挣脱不开。      风小二哼的一声说道:“两位果真是高手,到了此时竟还未倒,不过你们也挺不了多久了,至多一炷香的功夫,我便可为师兄报仇雪恨!”      苏末冷笑着看了看风小二,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已经支撑不住,手抖得厉害,花满楼的状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的手都已渐渐松了。苏末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花满楼说道:“花公子,多谢你今日相助,天命难违,就这样吧。一会待我们走了之后,你马上叫人买来绿豆与甘草,加上清水煎服一碗便可解毒。” 花满楼在一旁沉思不语。      风小二已经把刀架到了苏末的脖子上,他惊讶地说道:“臭小子,懂得还不少,不过今日你还是栽到了我的手上。你杀我大师兄,辱我七师弟,这笔帐等回了风家堡慢慢再与你算。”      花满楼淡淡地问道:“风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风小二狠狠地回道:“当然是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方能解心头之恨!”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他为何杀你师兄?”   风小二道:“不知,但是人都已经死了,为何杀的又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道:“你还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要杀人报仇,还如此地残忍,岂不知世间那些源源不断的仇恨就是这样被积累起来的。”      风小二冷笑着回道:“花公子,你言不虚,可是我等粗人哪有您那般境界,我只知他杀了我师兄,我便要杀了他!”      花满楼摇摇头道:“他若是真杀了你师兄也定是不得不杀,非他本意。刚刚在天香楼他本可以要了你七师弟的性命,但是却手下留情,可见风林子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你不要那么冲动,等你师父回来再去解决岂不是更好。”      风小二不屑地说道:“你一个瞎子也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见到了一般。”      花满楼笑了笑,他从不介意别人叫他瞎子,何况也极少有人这样叫他,因为若不是站得近,恐怕没人能认出他是个盲人。且听他慢慢地回道:“我虽不能亲眼所见,但却胜似亲眼所见。”      风小二一时语塞,只能回道:“花公子还真是善心仁厚,只是我们风家堡的人一向有仇必报,此事要让公子失望了。”他话音未落便要挟持着苏末离开。      花满楼急着要站起身,却怎样也使不上力气,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残酷,只能焦急地喊道:“真正应该善心仁厚的是你,风小二风郎中!你本该是悬壶济世之人,如今却浑身充满了仇恨。”      苏末感激地望着花满楼,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其实从他只身来到这里找风林开始,心中对此便早有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那个传说中的花满楼。      这真是让人愉快的下午,愉快到一个就要被大卸八块的人也能笑得出来,苏末笑着说道:“花兄不必如此,此番情意苏末心领了。如今这世道连和尚都喝酒吃肉了,郎中凶残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在两人已绝望之时,花满楼对面的一扇门突然被撞开了,门的里面是上林春最好的雅间,从这雅间里竟然冲出了一位和尚!他穿着一双破的不能再破的草鞋,低着头冲到了苏末的身前。      苏末心里一阵狂喜,默念道:“难道是这位大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今日的好运气来了?”可是这股子兴奋劲立即便被对方的举动惊了回去,那个和尚没有想象中的英雄气概,倒是一身的狗熊样子,他……他……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五章      和尚毕恭毕敬地跪在苏末的面前,颤巍巍地说道:“出家人本应遵守戒律,我一个和尚却喝酒又吃肉,触犯了荤戒,今日回去便要面壁思过,在我佛那里忏悔六个月。方才幸得这位爷的点化,我才知自己的罪孽,现在和尚我只求这位爷的原谅。”      他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把苏末与风小二都听愣了,花满楼却没有半分惊讶,反倒是添了几分惊喜。还未等苏末搭话,风小二已经不耐烦了,他嚷嚷道:“哪里来的疯和尚!快闪一边去,别挡了大爷我的道。”      那和尚仍低着头,不肯躲闪,说道:“我不是疯和尚,是老实和尚。”      风小二不耐烦了,骂道:“老实个屁!疯颠颠的,快滚!”他这一声骂刚出口,花满楼便哈哈笑了起来,扶着头说道:“这次你说对了,老实和尚确实不老实。”      老实和尚委屈极了,也不去与另两位搭话,只对着苏末说道:“和尚我虽然贪吃好酒,却仍是老实的,恳求这位爷的原谅。”      苏末见那和尚一脸诚恳的摸样,一时间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已到了这幅田地竟还能有人恭敬地跪在面前恳求,真是滑稽之极。他刚想问那和尚两句,却被风小二粗暴地拽到一边,大声吆喝着:“少废话,快点走!”      眼见风小二缚着苏末就要越出门去,老实和尚急了,他纵身跃起,一掌便把风小二打回了屋内,随即又马上回到原处冲着苏末跪好,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完成,令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风小二被老实和尚一掌拍得气血翻涌,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骂道:“你这个疯和尚原来是他的救兵!”      老实和尚更加委屈了,难过地回道:“我是老实和尚,不是疯和尚;我不是这位爷的救兵,只是恳求这位爷的原谅,这位爷还没有原谅我,我就要一直跪着等他原谅,谁也不能带他走。”      风小二气得冲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向和尚,和尚迎着他的脚不躲不闪,且听一声闷响,苏末心中一惊:这个傻和尚难道是真傻吗?风小二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一脚踢上去必定不轻。   确实不轻,一阵惨叫声传来,定睛望去,风小二正抱着断腿哀嚎。苏末更加惊奇了,他实在不知这个怪和尚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功力,再去瞧花满楼,那七公子却对这些怪事不理不睬,独自闭目养神。      风小二疼得满头大汗,靠在墙边不停地咒骂:“疯和尚!疯和尚!”      老实和尚晃着他的大光头,害羞地抬头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我是老实和尚,不姓疯,这位爷您才姓疯。”      风小二真的被他弄得疯癫起来,哆哆嗦嗦地喊道:“我疯我疯,不疯怎么会被你这个倒霉和尚缠上!”      老实和尚见此情形,表情更加不安,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喷喷地烤鸽子,对着苏末说道:“这位爷,才想起我刚刚还藏着一只烤鸽子想晚上吃,哎,和尚真是罪过深重,怪不得爷一直不肯原谅我,我在这给您磕头了。”      苏末本就头晕,被老实和尚这样一搅,就更晕了,他身上的药劲已经发作了,眼前愈加的模糊,只能硬撑着坐在地上,看着给他磕头的和尚不知所措。      一旁的风小二扶着断腿一步步地向着苏末靠近,他再不敢去惹那个怪和尚了,只盼着迅速带着苏末离开此地,可是已经太迟了,一把折扇突然迎面向他飞了过来,又把他拍回到墙边,这一拍恐怕他一时半会是站不起来了。      “花满楼!你……你怎么能站起来了!”风小二绝望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花满楼。      花满楼淡淡一笑,道:“疯的小二毒药下得快,不疯的小二解药煎得更快。”      风小二向着花满楼身旁的桌子上望去,果然多了一个碗,其实多了两个碗,另一个被花满楼拿在手中,正喂给苏末喝。      苏末喝了解药,很快便不晕了,人也能行动了,他惊讶地问道:“花兄,你的动作可真快啊。”      花满楼笑道:“不是我的动作快,而是我的朋友多,这上林春里的伙计没几个没去过我的小楼,他们的手脚不是一般的麻利,煎两碗药不是难事。”      苏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和尚,问道:“这个怪和尚也是你的朋友吧?” 花满楼摇摇头又点点头,笑而不答。      功亏一篑的风小二早已爬出了屋去,他的心里一定在不停地骂着:“遇见了和尚就是晦气!”      苏末望着风小二的身影,担心地问道:“风家在这城里的势力很大,上林春的伙计与生意恐怕要因我而倒霉了。”      花满楼继续摇头,笑答道:“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先不说那风林并不是什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就说这上林春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动的。”      苏末仿佛懂了,道:“因为花家的势力更大,风家自然惹不起。”      看来花满楼的头要一直摇下去了,他又禁不住笑出了声,问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仗着家大业大而四处逍遥的人吗?”      “当然不是。”苏末也笑着,一缕夕阳照进屋内,躲过一劫的他心情大好。      花满楼把苏末扶到椅子上坐好,又道:“风小二不会来找这里的麻烦,风林也不会,因为他们不想惹那个既爱这里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苏末看着一侧的雅间,笑道:“哦,原来这里也有一个专座,留给那个四条眉毛的家伙。”      花满楼摇着的头真停不下来了,他的脸向着大堂里热闹的酒桌方向说道:“四条眉毛的家伙与那些两条眉毛的大爷是不同的,他不愿意去什么雅间,更没有什么专座,他喜欢在热闹的、人多的地方喝酒,一边喝酒一边看人,看朋友,看孩子。”      苏末插嘴道:“最重要的是看女人。”花满楼的头终于不摇了。      两人聊得情投意合,却忘了身旁还跪着一位。苏末是要感激他的,不,是感恩,这个怪和尚帮了他大忙。他起身要去扶起这位恩人,还想着要为恩人买双新鞋,哪知恩人却不肯起来,还在嘟囔着求他原谅,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花满楼一把接过老实和尚手中的烤鸽子,闻了闻,赞叹道:“真香啊,有烤得这样好的鸽子也难怪和尚都要破戒了。老实和尚,你难道忘了那句话吗?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老实和尚也开始摇头了,他羞愧地说道:“我只记得后两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花满楼无奈地站在一旁,苏末却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他连忙对老实和尚说道:“您快起来吧,我原谅您了。”      老实和尚顿时乐的像个孩童一般,砰的一声腾空跃起,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未等苏末回过味来,他却又像个鬼影一般折了回来,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盯着苏末了,且见他冲着花满楼露出两颗大白牙,笑着说道:“花满楼,你这个‘附庸风雅’的家伙有了一个这么俊的新朋友,终于不用再陪着那个又臭又闹的家伙喝酒了,哈哈哈,我这就告诉他去。”      花满楼不气不恼,只是静静地笑着,不忘了向着老实和尚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是找不到他的,别费力气了,别忘了晚上还要面壁思过呢。”      苏末开始喜欢这座大城了,城里面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还有一位喜欢“附庸风雅”的花七童。    ☆、第六章      两人离开了上林春,向着城外走去。苏末当然要出城,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花满楼自然也要送他一程。吃饱了,喝足了,毒也解了,但是新的问题来了。      “你,真的叫苏末?” 花满楼不可能没有疑问,江湖中那个大名鼎鼎的苏末应该是个中年大叔才对,眼前的这个就算是伪装的也不像啊,可他的手中偏偏又拿着那位苏大捕头从不离身的宝剑。      苏末知道对方一定会问的,他也不回避,直接答道:“我确实叫苏末,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苏末。”      花满楼笑着说道:“我早猜到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要亲自问问你。”      苏末看了对方一眼,道:“我不会欺骗花公子的,除非是身不由己。”      花满楼微笑着回道:“我只希望你远离江湖纷争,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至于是否骗了我,倒是不打紧,因为反正我也常常受骗。”      他这一番话让苏末的脸羞红得像苹果一样,自己这样一个周身疑点的人怎能不让花满楼生疑?可是对方还是选择帮助自己。      苏末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有着太多的无奈,却无从倾诉,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恰好已行至郊外,两人便就此分别。      “爹,”苏末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女儿装了,另一个苏末正焦急地站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见到女儿大喜过望,急忙冲上前去抱住她,问长问短。      苏末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您紧张什么呀,难道一切不是在爹爹的意料之中吗,您提早一日便知道华一帆出了事,那风林必然会在我到的当日离开,所以您才会放我出去。” 她本以为此行凶多吉少,但是那日在天香楼上听到风林出城的消息,她才明白一向足智多谋的爹爹定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这位名震江湖数十载的苏大捕头看着女儿,苦笑着回道:“乖宝宝,你还年轻啊,不知道这江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武艺最高强的,而是心思最歹毒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爹可怎么活呢。”他天生长着一副威严的面孔,却唯独见到女儿的时候才会显得和蔼可亲。      苏末听了父亲所言,顿时羞红了脸,她出发之前曾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不会上当冒险,结果却被一个风小二搞得晕头转向。一想起当时的险境,她的额头上还不住地冒冷汗。      “末儿,你日后要记着,一定不要再换回男装,否则风家堡的人定能寻到你的踪迹。”      苏末心里咯噔一下,不能再以那日的面目示人,风家堡的人是认不出了,那……那个人岂不是也认不出了?不对,他是看不见的,只认声音不认脸,“呵呵”,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末儿,你在笑什么?”苏大捕头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儿,禁不住又叹起气来,“唉,我一生谨慎细致,却偏偏有了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儿;没心没肺也就罢了,还那么任性,这次去搅乱风家人的视线,我本不让你去,可你却夺了我的剑偏要前去;你任性也就罢了,胆子却也大得出奇,整日里不要命地改叫爹爹的名字,你难道不知爹爹这半辈子抓人杀人无数,外面有仇家无数吗?”      苏末毫不在意地抬起头笑了笑,道:“我就是不喜欢小末这个名字,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干嘛还要叫小啊?嘻嘻,爹爹,不如你改名字吧。”      “嗯,我明白了,你是要我改叫苏老末对不对?哼,嫌我老了吧。”      苏末哈哈一乐,拍手称道:“不老不老,老末老末多顺口,显得稳重,哈哈。”她坚持要叫父亲的名字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习惯,人家上辈子就叫苏末,倒也巧了,干脆继续叫吧;二是她从小便崇拜当捕头的父亲,盼着自己也能当上捕头,不如先把名字顶了,做个“小捕头”。      苏老末只能摇头苦笑,此时的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了,因为他身边的老友一个又一个的出事了。      “什么,江大哥他……他也……被绣成了瞎子!”苏末从父亲口中得知东南王府的总管江重威也被绣花大盗残害致盲,着实震惊不小。      江重威的武功、才能样样都是一流,却也与那常漫天、华一帆一样难逃厄运,这样苏末心中有了一丝恐惧与难过,能轻易间把几大高手绣成瞎子的人怎能不让人心生恐惧,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承受得了失去光明的痛苦,苏末又想起了花满楼,这个人真不是常人。江重威曾跟随她父亲多年,从小便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如今那个她眼中既威严又不失亲切的江大哥已经变成了瞎子,怎能不让她难过?      “末儿,我马上动身去看江重威,你刚刚去招惹了风家人,先在这里避避风头。”      苏末一下子拦下父亲,央求道:“爹,我也想去看看江大哥,还有,你是不是又要出山去抓那个绣花大盗?”      他沉默了,半响后才说道:“哎,我已经老了,出山也只会别人添麻烦,罢了。你要跟着我也好,我们一会便出发。”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若不带她去,她也定要偷偷跟着,不如直接带她走。   花满楼没说错,这个不惧麻烦、好凑热闹的丫头确实与那个四条眉毛的家伙有几分相似之处。      苏末看着爹爹一脸凝重与矛盾的表情,心中已晓得了其中的难处,如今爹爹早已不是六扇门的总捕头,就是再德高望重也不能随便插手人家的事。她见爹爹犹豫心里竟有了几分庆幸,毕竟绣花大盗这么厉害的角色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弄不好便会变成瞎子。      “末儿,你不用担心,六扇门已请回了金九龄帮忙,绣花大盗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是那个众人口中‘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的金大捕头?”苏末一听金九龄的名字便心头一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这个金九龄可是我们六扇门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无论大小案件,几十年来还真没有他破不了的,所以,这个绣花大盗应该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苏末听着父亲在不停地夸奖着金九龄,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平日里花满楼的小楼中总是鲜花满楼,可这日确是鲜花满月楼,还伴随着动听的音乐,因为花家三兄弟难得相聚,花音楼、花月楼与花满楼这五、六、七三兄弟正以茶代酒,相谈甚欢。      花月楼坐在窗边,听着花满楼弹奏古琴,禁不住赞叹道:“七弟,你的琴艺已算得上技冠本城了。”      花满楼道:“不是我的琴艺好,而是这把古琴的声音本就很好,谁弹都一样。”      花音楼正对着茶杯发呆,听到花满楼如此自谦,忍不住笑道:“我弹就不一样!”他看着窗外满园的鲜花,哀叹道:“哎,美景在侧却没有美酒在握,让人无心享受啊!”      花月楼笑道:“七弟,你还是不要弹了,给五哥这个酒鬼弹琴犹如对牛弹琴,真是糟蹋了爹爹给他取的好名字,还是让他找三哥牛饮去吧。”      花满楼停下了琴声,笑着站起身为两位哥哥添茶,他们五、六、七三兄弟年龄相仿,自然走动得多些,其余几位兄长已成家立业,不像他们这般悠闲。且听他说道:“酒喝多了也是不好的,五哥心烦未必是没有酒喝。对他来说,美酒与美人总要有一样才好。”      “哈哈哈!”三兄弟大笑起来,花音楼指着花满楼说道:“知我心者七弟也。”      花月楼好奇地问道:“七弟,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个酒鬼的心思啊?”      花满楼愉快地笑着:“六哥,你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位更好酒的朋友啊,他就是如此,好酒的人多是如此。”      “你是说陆小凤?”花月楼禁不住又问道:“他最近倒是没了音讯,奇怪啊,这么好热闹的人说没影就真的不见踪影了。”      花音楼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个陆小鸡啊,他才不会躲清静呢,定是又被哪个美女把魂给勾走了,玩够了就回来了,不信六弟你过几日来看七弟,那小子一定在。”      花满楼慢慢地说道:“我猜他也该回来了,最近江湖中很不平静,依他的脾气是坐不住的。”      “是啊,不要说那个陆小鸡坐不住,连我这个整日修炼的道人都坐不住了,哈哈哈,七童你好啊。”      花音楼与花月楼两兄弟顺着声音瞧去,门口有一位拉拉踏踏、不修边幅的长老,他身着一件缝着无数补丁的破旧道袍,正笑呵呵地往里走。花满楼已起身相迎,微笑着说道:“道长光临小楼,七童不甚荣幸。”      原来来者就是那个号称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的神奇道长木道人。    ☆、第七章      木道人当然是稀客,他的来访也打断了三兄弟的小聚。   花音楼起身说道:“木道长来找七弟定有要事商谈,六弟,我们不便打扰了。”      木道人微笑着回道:“哪里哪里,是老夫来的不巧,打扰了你们才对。这位就是五童吧,早知你酒量过人,哈哈,找机会定要与你喝上几杯。” 又是一个好酒的,这也不奇怪,陆小凤的朋友哪有不海量的,只有叶孤城是个例外,白云城主可是滴酒不沾。      花月楼上前行礼道:“道长,我们正巧也该走了,您有所不知,我五哥早就嚷嚷着要喝上两杯,怎奈七弟这里只有茶语花香,哈哈哈。”      木道人笑着点头,花音楼却早已不耐烦了,催促道:“六弟快走,再晚些天香楼便没位置了。”   花满楼摇着头叹道:“五哥你又馋狮子头了?”   花月楼抢先说道:“七弟你还不知道吧,五哥这几日总往天香楼跑,我看与狮子头恐怕没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笑着回道:“这么说来与美酒关系也不大,想必是五哥看热闹看上瘾了。”   花月楼附和道:“看热闹?那也得是有美女的热闹。”      花音楼看着两位弟弟调侃自己,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哎,你们有所不知啊,半月前我是在天香楼看了场热闹,还碰见了一位十分有趣的人,可惜所有的便宜都让七弟占去了,哈哈。你们没发现七弟近日有什么不同吗?”   木道人笑道:“一进门就发现了,七童确实与我上次见他时有了不小的变化。”      花月楼也在笑,但是他最疼自己唯一的弟弟,所以便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不会让弟弟在众人面前有半点难堪。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花满楼又一次有了牵挂的事,牵挂的人,只盼他这一次不要再遇到一个上官飞燕。      花满楼为木道人倒上一杯凉茶,道:“道长,如今已近酷暑时节,我这里却也只有一杯凉茶解暑。”      木道人哈哈一乐,道:“想要解暑还不容易,我今日前来找你正是要带你去个好地方,不光解暑还解馋。”      花满楼打趣道:“什么地方这么好?解暑还解馋?难道道长也馋狮子头了?”      木道人笑得更大声了,道:“正好相反,我馋的是素斋,苦瓜大师亲手烹制的素斋。”      花满楼一下子来了兴致,道:“苦瓜大师的素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      木道人道:“所以我来拽上你一起前去啊,那个古怪的苦瓜和尚从不爱正眼瞧人,偏偏最喜爱七童你啊,所以已经馋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古松居士才央求我来找你。”      花满楼摇着头笑道:“道长错了,苦瓜大师最偏爱四条眉毛的家伙。”   木道人道:“那是拿他没办法,不偏爱就要倒霉。”   “哈哈哈!”两人都笑了,陆小凤就是这样,所有的朋友都拿他没办法。      花满楼又道:“苦瓜大师可是轻易不下厨的,我去了也未必能解馋啊。”   木道人道:“三个人一起去请,成功的希望很大。你想想那些个素火腿、素丸子和那个香喷喷的豆腐,值不值得跑上一趟?”      花满楼一向淡定,此时却也有些忍不住口水,他笑着说道:“我们这就动身,就算吃不上佳肴,去那个清静脱俗之地沐浴熏香也是很惬意的。”   木道人顿时痛苦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这样邋遢的人最怕这个了,但是为了那些个人间少有的美味也只能忍了。      木道人与古松居士的算盘打得挺妙,苦瓜大师一见到三位便爽快地亲自下了厨,美味佳肴就摆在眼前,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吃到,因为那个一见面就会让他们倒霉,他们还拿他没辙的家伙回来了。      最可气的不是没有吃到,也不是沐浴熏香好一番折腾还没有吃到,而是那个陆小凤一身臭气、浑身是泥地吃了个尽兴,苦瓜大师还生怕他吃不好。这世上的事常常如此,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花满楼是不气的,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永远不破的真理,那就是从来没有免费的美餐。这不,苦瓜大师的师弟---金九龄同学已经跟进门来了,不用说也知道,绣花大盗的事早就不是满城风雨了,而是满国风雨,除了陆小凤,谁还能查的清、管得了?      陆小凤也不是谁的闲事都会管,如果是花满楼的闲事那就是不让管也要管,而金九龄的闲事他就未必会管。不过这个金九龄实在是太有办法,寥寥几句就激得陆小凤蹦得老高,看来绣花大盗与陆小鸡这对冤家是要会会了。      陆小凤决定要帮金九龄破这个案子,还有一个人也主动要管这闲事,因为瞎子的事他不能不管,陆小凤、花满楼与金九龄的三人破案小组算是正式成立了。陆小凤已与金九龄、花满楼约定好,金九龄与花满楼去找常漫天和江重威查探线索,而陆小凤吗,自然要先去会会那只漂亮的“母老虎”。      “陆小凤,你真是不长记性,又要去招惹那只爱咬人的‘母老虎’”,花满楼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还不忘调侃兄弟一把,谁让这个又脏又臭的家伙害得他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陆小凤笑呵呵地回道:“被咬不可怕,只要是被漂亮的‘老虎’咬,何况还是只能帮上忙的‘老虎’。”      花满楼道:“你是借着找‘针神’薛夫人问事的机会去看薛冰,人家一个好姑娘总与你在一起恐怕少不了要倒霉。”      “好姑娘?!天啊,她可是一个凶得就差吃人的女魔头!按你的标准这天底下没有坏女人了。”陆小凤斜眼看了看花满楼,禁不住把身子向前凑了凑,一脸坏笑地问道:“兄弟我才消失了一个月,看你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吗,嘻嘻嘻,快快从实招来,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花满楼笑而不语,陆小凤也不再多问。金九龄已与花满楼约好第二日清晨便一起出发,当下天色已晚,金九龄干脆留在了师兄苦瓜大师处,而花满楼也要回城里准备一番。可是这一天对于花满楼来说必定是不平静的一日,饿肚子还是小事,这不,大事来了。      两人的马车刚入了城内,前方就飞奔过来一匹快马,陆小凤眼虽尖,但却还是比不上花满楼的耳快,马蹄声远远传来,便知是来找他的,因为这是花家的马。      “七少爷!不好了!打起来了!”花家的小家丁还未等马停稳便已飞下了马。      花满楼听到这两声焦急万分的呼喊颇有些诧异,花家是江南首富,家中更是人才济济,文武能人数不胜数,而且因祖训严明,家人行事一向谨慎谦逊、从不惹事,为何会打架?谁和谁打起来了?      一旁的陆小凤毫不理睬,吃撑了的他只管闭目养神,打死他也不相信花家人会去打架,就是真的会打架,也不会有人应招的。      “七少爷,五少爷、六少爷在天香楼与风大侠打起来了!他们……他们好像打不过风大侠……你快去帮忙。”      “什么?!”花满楼一惊,怎么会这样?花家与风家一向无冤无仇的,他突然想到了苏末,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陆小凤已经蹦下了车,他看上去玩世不恭,其实还是很够朋友的,且听他一边向着天香楼跑着一边喊道:“当然打不过,那风林是什么人,恐怕你家七少爷去了也打不过,西门吹雪去还差不多。”      在这危急时刻,拥有绝顶轻功的人当然不会再坐马车,花满楼也跃下马车紧跟在陆小凤身后,他虽然是盲人,但也只比陆小凤慢了几步。只是他想不明白,五哥、六哥为何会与风林动手,苏末明明早已出城去了。    ☆、第八章      两人运起轻功,跑得飞快。不一会天香楼便现于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不断聚拢过来,真是什么时代的人都好凑个热闹,也不怕被误伤。      陆小凤比花满楼快了一步,他刚要冲进门内,却突然发觉头顶上有人飘过,一阵香气也随风飘落,凭着陆小凤多年来阅女无数的经验,不用抬头看便知房顶上刚刚飘过了一个女人,他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有着月光的映衬,看得还算清楚,那不光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美女,非常美的美女。      此时天香楼里早已是乱作一团,因为有人死了,死的还不是一般人。      两人终于到了,陆小凤整日见些奇奇怪怪的活人与死人,所以对眼前这些乱象并不当回事,反倒是花满楼有些紧张,毕竟有他的亲人身涉其中,而且他还看不见。      “五哥、六哥,你们还好吗?”这是花满楼走入门内所说的第一句话。      花音楼抢着答道:“七弟,你来的正好,这有个人你一定想见见。”他回头一望,不禁大惊失色道:“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距离花家兄弟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满脸的悲愤,喝道:“哼,你们不要再演戏了,明明是一伙的还要装着不认识,刚刚故意放走她还要装着毫不知情,累不累啊,花音楼!”   这个说话之人十分好认,一听那个独特的声音便知是“独臂双刀”风林,此人只有一只右臂,却偏偏使的双刀;相貌明明生的俊秀儒雅,却偏偏有着一副吓人的糙嗓子,发出的声音极为沙哑。      他们的寥寥数语彻底把花满楼绕糊涂了,好在还有陆小凤在。   陆小凤笑着走到风林身前,问道:“风大侠,什么事这么恼火啊?不妨说来听听。”   还未等风林开口,他身后的随从已经不耐烦地开骂了:“哪个不怕死的这时候来招惹我师父,不想麻烦上身的话就快快滚开!”   陆小凤笑得更大声了:“麻烦?好啊,我最喜欢麻烦了,让它快快上身吧。”      风林平静了一下心情,仔细一看来者,顿觉一惊,脱口而出:“陆小凤!”他身后的随从也吓得立即躲到一边,陆小凤的大名谁人不知,他这人在平时可是十分好认的,那个四条眉毛别人是没有的。今日没认出来只能怪司空摘星那个家伙了,若不是他逼着陆小凤在十日内挖了六百八十条蚯蚓,这个陆小鸡也不至于弄得像个挖粪工,连风家的小随从也敢开骂了。      风林也向前走了一步,这一走不要紧,他身后的尸体露了出来。   陆小凤当然看到了,也呆住了。   花满楼从一进酒楼便嗅出了异味,这个平日里只有肉香酒香的屋子里竟然有了血腥味,他看不见,也听不到陆小凤的声音,只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小凤道:“有人死了。”   花满楼沉默了,因为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他讨厌死人,十分讨厌,哪怕是面对一些该死的人,他也不希望用杀戮来解决问题。花音楼就站在他身边,见弟弟沉默不语,便小声地插嘴说道:“七弟,你还记得那个苏末吧,她今日又来了。”   “什么!”花满楼突然面色惨白,大声地喊道:“陆小凤,死的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陆小凤被花满楼的样子吓到了,这一幕颇有些似曾相识,当年在那座阴森的山神庙里他也曾这样为上官飞燕担心过,不,应该说他此时的反应比当时还要大,陆小凤不禁纳闷起来,上官飞燕已经死了,他这又是在担心谁?   陆小凤知道此时不能与兄弟开玩笑,便直接答道:“死的是天香楼的老板李天魁,至于是男是女,嗯,难道他会是女人?”      花满楼虽然为李天魁感到惋惜,但他仍然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他已经感受过两次刻骨铭心的痛苦,绝不想再感受第三次了。      风林回身又看了一眼为他而死的兄弟,心中实在气愤不过,终于拔出腰间利刃,口中喊道:“你们花家与苏末一家勾结,先害我义子,再害我兄弟,我今日定要手刃你们花家两人为他们报仇!”   风林的刀已使了四十年,刀法之精湛自然不必言说,但是旁人大多只是听闻,而却没有机会亲眼得见,直到此刻,他终于使出了独门绝技,只见刀光一闪,直奔着花家三兄弟的方向挥来。      那刀当然近不到花满楼的身前,因为有陆小凤在。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可不是吃素的,风林还未看到他出手,自己手中的刀就已被对方夹住,陆小凤嘻嘻一笑,正要劝解几句,却哪知风林身子向侧方一转,手中竟又亮出一刀,直奔陆小凤身后的花音楼而去。      陆小凤被“独臂双刀”的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再转身取抓却已晚了,但是他仍然在笑,因为另一把刀也被夹住了。   是花满楼的两根手指夹住了那第二把刀的刀锋。风林一脸的惊愕,如果说方才陆小凤的出手算得上他遇见的最快出手,那花满楼的出手就是第二快。没有什么语言能形容风大侠此时的心情,只能说他今晚是倒霉透顶,就没碰见一件顺心事。      陆小凤笑着说道:“花满楼,你的灵犀一指练得不错嘛。”   花满楼道:“主要是师父教的好。”   陆小凤无奈地叹道:“‘教会徒儿,饿死师父’这话说得真没错,我看过不了几年你的功夫就要超过我了。”      花满楼轻轻松开手指,抱拳行礼,毕恭毕敬地对风林说道:“风前辈,我想今晚的事定是误会一场,不要急着动手,不妨先说个明白。”      风林脸色阴沉,低声说道:“花满楼,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的两位好哥哥袒护杀人凶手,放其逃跑。”      花满楼眉头一皱,转身问道:“五哥、六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音楼刚要开口,花月楼抬手拦下,说道:“七弟,我与五哥傍晚时候来此喝酒,却不巧瞧见了一出惨剧。当时风前辈与李老板正坐在我们旁边不远处,一位美丽的姑娘突然现身酒楼,她主动上前与风前辈搭话却实为暗中行刺,结果李老板飞身挡在了风前辈身前……”      风林冷笑地说道:“六童还算得上本分,说的都是实情。不过,花满楼你可知后面发生的事。”      花满楼已猜到几分,陆小凤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最近江湖上的乱事还真是多啊,绣花大盗已经搅得人心不宁,又来了这一出。      花音楼知道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索性坦白道:“风前辈,那姑娘我确实认识,不过我们真不是一伙的。”      风林身后的风小二与冯七已窜了出来。   冯七道:“半月前,在天香楼你就出言袒护她,还敢说不是一伙的,你们早就相识吧。”   风小二恨恨地附和道:“就是,那日在上林春,要不是花满楼出手相救,我便已经抓住她了,还会有今日的事吗?”      花满楼问道:“五哥,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苏姑娘?”   还未等花音楼答话,冯七便气急败坏地喊道:“花满楼,你早知道她是个女人对不对?怪不得风二哥说你们二人在上林春十分亲密,我还纳闷来着,哼,还狡辩说不是一伙的,我看那个姓苏的就是你们花家的七儿媳吧。”      “噗!”陆小凤愣是没憋住,笑出了声,他最爱听这些个小道传言,关于花满楼的就更爱听了。放在现代,陆小鸡你就是一八卦男嘛。      花满楼不在意别人说他什么,他现在只关心那人到底是不是苏末。   花音楼叹了口气,说道:“七弟,那姑娘确实是苏姑娘,我今日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眼熟。”   陆小凤道:“说不定是易容陷害呢。”   花音楼摇摇头道:“身形相貌都可以伪装,可是声音却真真切切的,就是那日我们在天香楼上见到的那位俊俏‘公子’。”   他说得没错,虽说声音也是可以伪装的,但是伪装得不像自己的声音容易,伪装得与另一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却是极难的事,何况众人早知当日那个苏末就是杀气腾腾地来找风林寻仇的,今日再来行刺也再正常不过,此事在大家眼中是没有疑问的,花满楼也不能再说什么。      陆小凤上前问花音楼道:“那个行刺的姑娘误杀了李天魁,风林自然不会饶过她,而你则出手救下了她,刚刚又被她趁乱逃脱,对不对?”   见花音楼点了点头,陆小凤便笑着望向屋顶,说道:“原来我见到的那人就是凶手,呵呵,还真是个大美人。”      花满楼连忙问道:“陆小凤,你在哪里见到的她?她现在在哪?”   陆小凤答道:“就是刚才啊,她从屋顶跑出去的,被我瞧见了,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那美人的轻功很不错。”   花满楼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他知道,苏末的轻功就很好。但是,他还是有疑问。      事情也不能总这么僵持着,风林与李家的人又不可能让出半步,好管闲事的陆小凤自然责无旁贷,且听他说道:“风大侠,此事今日也争不出个头绪,不如暂缓些时日,我一定为你找出凶手,了解此事,你意下如何?”      还未等风林回答,花满楼抢先说道:“这件事既然与花家有关,自然应该由我来处理。”    ☆、第九章      花满楼知道苏末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他一心想着要尽快见到她,便抢在陆小凤之前揽下了这个差事,也好作为花家人给风林和李家人一个交代。      陆小凤已答应了金九龄要去破绣花大盗的案子,自然没有精力一心二用,刚刚要去为风林抓凶手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帮花满楼解时下之忧而已,如今见花满楼如此坚决的要亲自去找苏末,他又怎会搅人好事呢。      花满楼与陆小凤并肩走出了天香楼,陆小凤耸耸鼻子,无奈地说道:“我前几日挖蚯蚓的时候,还想着等腾出空来定要来这里尝尝狮子头,可惜啊,还没等我吃上,最会做狮子头的人已经没了。”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世事险恶,这人说没就没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若是找到了那个苏末,会怎么办?”   花满楼道:“你是明知故问。”   陆小凤确实是明知故问,他那么了解花满楼,怎么会不知道他绝对不会带她回来见风林的,更不会伤害她。但是他还是替花满楼发愁,毕竟风林是一个极不好惹的人。      花满楼看出了陆小凤的心思,笑着说道:“该怎么做我会有办法的,重要的是我要先找到她,可是如今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小凤道:“这倒是不难,她不是拿着原六扇门总捕头苏末的剑吗,金九龄原来去六扇门当差的时候正是接替的苏大捕头的班,你明日去问金九龄,定能查到那位真正的苏末在哪,这不就有线索了吗。呵呵,这姑娘竟然连名字也不改一改,如此一装到底,颇有几分我陆小凤的风采。”      “哈哈,她和你确又几分相似。”花满楼沉思了半响,摇摇头说道:“她未必是假冒苏爷,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假冒也无用。” 他看了看陆小凤,又道:“陆小凤,真没有什么事是能难住你的。”      陆小凤突然大笑起来,说道:“花满楼啊花满楼,你真是着了魔了,这么简单的事竟然要我帮你分析,看来你已被那位漂亮姑娘扰乱了心智。”      花满楼并未否认,只是驳道:“我见她时,她可不是什么漂亮摸样,更不是以姑娘示人,再说,你当我是你啊,漂亮不漂亮对我一个瞎子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对对对!” 陆小凤更加好奇了,若不是已经信誓旦旦地答应了金九龄,他还真想与花满楼一道,去看看那个叫苏末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一个健全人出门在外都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何况是盲人呢。但是在与金九龄同行的这一路上,对于花满楼来说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顺利,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金九龄这个人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      这位东南王府的新任总管不仅仅有权有势,还很英俊、富有魅力。金九龄周身极尽奢华,最高贵的衣服,千金不换的折扇都与他这个拥有着超一流才能的男人相匹配,而他所到之处也无不是众人仰视。      而花满楼恰恰与金九龄相反,两人一个节俭一个奢侈,一个谦逊一个高傲,一个性情平和一个激情外放,这两人一路同行还真是般配。 虽然两人极为不同,但金九龄却对花满楼非常恭敬,应该说这世上少有不尊重花满楼的人。      有了金九龄这个江湖大拿在,苏末也就不难找了。而且令花满楼开心的是,他从金九龄的口中得知了那位前任大捕头苏末果真有个女儿,年龄、样貌也都与他要找的人相符合,看来两人再相见的日子不远了。      “我已经得到消息,苏末父女刚刚向东南王府的人打探了江重威的下落,我们这就去找江重威,说不定可以一举两得。” 金九龄一脸得意地盘算着。      花满楼问道:“此人与苏末父女是什么关系?”   金九龄答道:“江重威曾是苏大捕头的手下。”   “哦,”花满楼又问道:“那江重威现在何处?”   金九龄突然笑了,回道:“在一个你绝对猜不到的地方。” 他又轻叹了一口气:“江总管可真是可惜啊,本来是大好的前程,如今却……”      花满楼道:“可惜是可惜,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也可以很好的继续下去,一样的精彩。”      金九龄看着花满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被对方说这番话时的表情语态震撼到了,这个骄傲的男人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这让他既钦佩又不爽。      花满楼又道:“有了金捕头这么细致的安排,我们此行一定会顺利很多。”      “哪里哪里,应该的。”金九龄的气势已经弱下去了不少,他开始琢磨起对面的这个人。      “栖霞庵!江重威此时竟然身处在尼姑庵中。” 花满楼站在紫竹林中,难以置信地说道。      金九龄笑着答道:“因为他的妹妹是这里的住持。”      “哦,原来如此。”花满楼没在多问,与金九龄一起径直走入庵内。      两人走着走着都停下了脚步,金九龄率先发话:“花兄,你觉察到什么没有?”      以花满楼的听力,当然感觉到了什么,他刚要开口,前方小院中却突然传出声音:“是九龄兄弟吧,快快请进。”      小院中有一张竹椅,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方才问话的人,他就是江重威,一个有着挺直鼻子、威严气质的前王府总管,可是如今他展现给外人的却是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孔。      花满楼跟随着金九龄一起走向江重威,两人仍然不停地回头张望着,江重威淡淡一笑,道:“舍妹在院中养了只猫,一来给我解闷,二来可以捕鼠,只是它十分顽皮,喜欢爬树,看来是它烦扰了两位。”      金九龄与花满楼禁不住会心一笑,便不再担忧,随手关上了院门。      那只爱爬树的“猫”此时正趴在大树上冒着虚汗,她刚刚探望了江大哥出门,便碰上了这两位,真是比狼狗还灵敏的两位强人,好在江大哥为她遮掩。      苏末方才见到金九龄已经想躲开了,她对这个人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正是因为不知道恐惧什么,才更加的恐惧。而花满楼的到来又让她停下了远走的脚步,既然又见到了,就不急着走了吧。      小院中三人的谈话平淡无奇,无非还是些关于绣花大盗的事,有用的话江重威也不必等到此时才说,他可是最希望手刃凶手的。这一点花满楼是知道的,但是还是坚持要来看他,不仅仅是要打探苏末的下落。      “七童只想来告诉江大哥一句:莫要忘了我也是一个瞎子,更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活得很好!”      花满楼的话让江重威感动不已,空洞的眼眶中禁不住流下了泪水。变成瞎子是极其痛苦的,身居高位又感受了光明几十年的人突然变成瞎子更是痛苦,江重威几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这也是为什么苏末又来探望他的原因,可是花满楼的话给了他希望。对!要活下去,至少还有希望。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金九龄也就不再打扰两位盲人谈心,独自走开了。      花满楼见江重威平静了许多,才又问道:“江大哥,我想问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苏末的女孩。”   “女孩?”江重威有些惊讶。   “对,我知道江大哥有一位老朋友也叫苏末,可是我问的就是一位姑娘。”   江重威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找她什么事?”   花满楼很直接地回道:“我与她有过一面之交,现在她遇到了麻烦,很危险,我想帮助她。”   江重威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说道:“我相信你,一会你离开此地后一直向东走,出了这片紫竹林便不要再走了,到时候你只要等在那里,想见的人自然会去找你。”      花满楼起身致谢,江重威拱手回道:“花公子不必客气,能帮你们做点事,至少证明我还有点用。”      花满楼向院外走去,他突然回身问了一句:“江大哥,你与她很相熟吧?”      江重威笑着说道:“我只能告诉公子一句话:她是一个好姑娘,但也是一个沾满了麻烦的姑娘。”      花满楼也笑了:“有您的第一句话就够了,至于这第二句吗,作为一个与陆小凤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来说,身边没有了麻烦才是真正的麻烦。”       ☆、第十章      金九龄去找常漫天了。      花满楼嘛,当然是去找那位“麻烦姑娘”了,谁让他太独立了,从不麻烦别人,那就只能让别人去麻烦他了。      紫竹林很美,但是也不大,花满楼再有两步就要走出去了,身后终于传来了一阵“咯咯”的笑声,他也笑了,回身说道:“你憋了这么久,却还是没忍住。”      苏末从树上跳下,一步步地靠近他,眨着眼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花满楼回道:“从我第一脚踏上这片紫竹林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猫抓耗子的动作,笑道:“你真的会抓老鼠?”   苏末有些吃惊:“你……你并没有受到江大哥的迷惑?”   花满楼回道:“我还分得清猫与人。”   苏末问道:“看不见也能分清?声音一致也能分清?”她有绝对的自信自己的脚步与猫步发出的声音是一样的,因为身边所有的人都说她是一只贪吃的小猫咪。      花满楼愉快地笑着,并不急着答她,他必须承认自己很开心,能够这么顺利的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当然是件愉快的事。可惜的是他看不见,如果他能看到会更愉快,因为苏末同学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女装,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分外动人。      苏末愣了半响,突然明白了,大笑着说道:“我有个猫身子,却把猫鼻子留到了你那里。”   花满楼摇摇头道:“有着猫鼻子的是陆小凤。”   苏末一脸坏笑地问道:“那你呢?”   花满楼呵呵一笑:“你明知故问。”   苏末哈哈哈地笑个不停:“长着狗鼻子的花公子,难怪连金九龄都比不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其独特地气味,只是很少有人能有这种分辨的能力,见过苏末的花满楼有,所以他自然认得出。   两人一起大笑着,在竹林中渡过了一小段难得愉快的时光,等他们走出了竹林,就不得不又去面对那个险恶的江湖。      花满楼坐到大树边,说道:“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你不要告诉我你们爷俩叫一个名字,这简直闻所未闻。”      苏末回道:“这个闻所未闻的事偏偏就让你碰见了,呵呵,算了,我不和我爹争了,算算时间他确实比我先起的名字,要有先来后到吗。”      “啊!这事还用算?”花满楼被她逗的都笑不出来了。   苏末看着对方,静静地想:“他做梦也猜不到我是从哪里来的,呵呵。”   她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叫我小楼吧。”   “好,这个名字我喜欢,有种回家的感觉。”花满楼才出来没几日,便想念自家的小楼了。      小楼好奇地问道:“你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看江大哥吗?”   花满楼用折扇顶着下巴,故作思考状。犹豫了片刻,说道:“若是没有你,我也会来看他,如今有了你,我更会来看他。”   小楼感激地看着他说道:“谢谢你,别人安慰不了他,除了你。”   花满楼愉快地回道:“若是真能帮到他,于他有益于我开心,何乐而不为。”   小楼上前抢下他的折扇,笑道:“是啊,见到你的人都很开心。”      可是不是什么事都让人开心,他们很快就要谈到不那么让人开心的话题了。      “小楼,有件事我想问你,却又不知该不该问。”   “那就别问了。”   花满楼无奈地苦笑着:“如果不问就能解决问题,我就永远不问,可是……”   “真的不用问了,人是我杀的。”她倒是直接。      接下来就是沉默,两人都默不作声,花满楼在思索对策,小楼在想对方在想什么。      “你想杀风林,却失手杀了他的兄弟,这样的结果很糟糕。”花满楼终于发话了。   小楼回道:“是很糟糕,因为风林还活着,他的命真大。”   花满楼摇摇头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去问,都是些他杀你,你杀我,我又杀他的无聊游戏,其实算到头上为的就是些功名利禄。”   小楼坚决地回道:“我杀风林才不是为了什么权力钱财,他……他杀了我的亲人。”   “我能猜到原因,你一定是被什么棘手的事牵扯进来了,其实打打杀杀的事都有源头,都是些无意义的争斗。”花满楼见多了江湖恩怨,对其早已厌烦,他只是心痛小楼,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你就打算这样跟着我吗?”小楼与花满楼肩并着肩,两人毫无目的地走着。   花满楼回道:“我答应了风林会查清此事,但是又不想带你回去,自然我也回不去了。”   “哎!”小楼叹了口气,“连累了你们兄弟真是过意不去,此事我会去解决的,不会再麻烦你们。”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你若去解决只会更麻烦我们,虽然我们不怕麻烦,但是这样的麻烦我可不喜欢。”   小楼摇摇头道:“那能怎么办,我若不回去,风林就会找你们兄弟几个算账。”   花满楼笑了,道:“我们花家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既然管了此事就会管到底,风家堡的人谁都不怕却唯独不会对花家人下杀手。”   “为什么?他们杀人可是不眨眼的。”   花满楼停了下来,坚定地说道:“因为我们姓花,也因为我有一个兄弟叫陆小凤,还因为陆小凤有一位好朋友叫西门吹雪。”      小楼懂了,风林固然凶狠,但是他也不敢随便去动花家兄弟,风家堡可不欢迎陆小鸡与剑神的光临。      花满楼之于陆小凤,陆小凤之于西门吹雪,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就是真正的兄弟,不轻易说出口的信任。      可是风林也有一位真正的兄弟,那就是李天魁,所以独臂双刀不会放过小楼,所以花满楼只能跟着她,一路跟到了五羊城。      五羊城是南方的一座大城,它的街道繁华而美丽,两人行走在五羊城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惬意。      花满楼率先发问:“为什么要来五羊城?”   “你应该能猜到。”   花满楼摇摇头道:“我又不是半仙。”   小楼笑了,说道:“因为这里的人最会吃,也最会做吃的,所以吃货当然要来五羊城。”   花满楼也笑了:“没错,‘吃在五羊’,确实有这种说法。”   小楼笑得更厉害了,但是她不能说她为何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想:“古今相距千年却仍然很相似,你们叫‘吃在五羊’,我们叫‘食在广州’。”      花满楼闻着身边馆子里飘出的香气,好奇地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吃?”   小楼斩钉截铁地答道:“是啊,东园的烧填鸭、南园的白灼螺片、西园的鼎湖上素、北园的烤乳猪,嗯,还有大三元的大裙翅……”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必须要先咽下口水。   花满楼接着她说道:“你还忘了上花街的耗油牛肉与文园的百花鸡。”   小楼越来越兴奋:“对呀对呀,我早就馋那个百花鸡了,一会我们先去文园好不好,我请客。”   花满楼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么懂吃,却是第一次来五羊城?”   她点了点头,回道:“我是北方人,离的太远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来,如今却无论如何也要来一次。”      花满楼笑不出来了,他知道有一种人会非常急迫地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此时的小楼就是这种人---认为自己快要死了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着:“那我们就先去吃百花鸡。”      另一对璧人也正向着五羊城进发,那更是一对吃货,还是一对酒鬼!   薛冰与小楼的口味是很相似的,但是陆小凤与花满楼却不太能吃到一起去,那个变态的陆小鸡每次到五羊城必要去找蛇王,蛇王那里的美食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虽然确实很美味。      五羊城确实是个好地方,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随着他们的到来,本已经很热闹的五羊城更加热闹了。    ☆、第十一章      文园的百花鸡果真名不虚传,鸡肉与虾肉都是小楼喜欢的,这道名菜的味道不枉她惦记了这么久。      花满楼的胃口没她那么好,这与心情有关,小楼一副末路狂欢的架势,恨不得把自己撑死。花满楼却还在思考对策,他认定一件事之后,便没人能让他改变主意,除了陆小凤,而陆小凤对花满楼一向的态度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帮助小楼摆脱困境便是花满楼早就认定的事。      “金九龄应该比我们早到了一天,不知道他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花满楼闲聊间不经意地说起了金九龄。      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小楼很清楚,难道是女人的直觉?她身子一抖,问道:“你和他很熟吗?”      花满楼有点奇怪,温和地说道:“只是认识,不太熟。但是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他当年在六扇门就是接任你爹爹的位置,又与江重威有着多年的老交情,你一听他的名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花满楼的感官反应极其灵敏,小楼的异常当然逃不过他的感觉。      “哦”小楼不知该怎么答他,只能夹一块肉放到嘴中。      “呵呵,你可真能吃啊,别吃太多了,晚上睡不舒服的,喜欢我们明天再来。” 花满楼笑呵呵地把她面前的盘子挪远。   可是他挪盘子的手却突然停下了,小楼有些诧异,抬头看他,却见他正竖起耳朵细听。      “怎么了?”   花满楼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嗯?这里是饭馆,到处都是人啊。”小楼听着新鲜。   花满楼摇摇头,道:“一个有着高深武功的人来了,是冲着我们。”   “啊!难道是……”小楼没有说出风林的名字,但是两人都想到了,这个风林会来的这么快?可惜不是风林,为什么可惜,因为花满楼不怕风林,而来的人却让人生惧。      糟糕的是店里突然没了光亮,幸运的是她正和一个不分白天黑夜的人呆在一起。      花满楼一把握住小楼的手,说道:“你一会要跟紧我,如果对方要打,我会应招,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们就跑,但是你千万不要一个人,知道吗?”      还未等小楼回答,危险就已经靠近了,花满楼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想两个人手拉手在一起,美的你们!      一条乌黑发亮的东西突然扑到了两人面前,两人同时向一侧躲开,那个像毒蛇一样的东西却以更快的速度绕着他们横扑纵打,一向胆大的小楼此时吓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因为她怕蛇。      花满楼知道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他看不到来者是何物,但是他听得到,感觉得出来,那东西太快太狠,一旦沾上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若不是他与小楼都是身手敏捷的高手,恐怕早已被这个身在暗处突然袭击的家伙打到。      只有反击!花满楼跳上椅子,迎着那窜到面前的异物伸出手去,这次他不是空手的,万一那东西真是毒蛇岂不糟糕,所以筷子是少不了的,夹的很准,准到对方不敢相信。      原来是一条鞭子,像毒蛇一般的鞭子。   鞭子的主人亮出了身影,当然她不会忘了再点上油灯,虽然黑暗不耽误说话,但是对于一个美女来说,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呆在黑暗之中,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可是她打错了算盘,就算是她再点上一百盏灯,花满楼也不会为了她的美貌而动容。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你这个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从没有哪个男人能用筷子夹住我的鞭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但是不得不先歇会,她一边说着一边很缓慢地向着两人走过来。      花满楼坐回到了椅子上,因为他知道两人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小楼注视着这个慢性子,那个女人到底有多慢呢,这么说吧,把她抽鞭子的速度前面加一个负号,就可以形容她走路的速度了。      花满楼笑着回道:“能够用筷子夹住你的鞭子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对方没走出几步的路,就停了下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仔细打量了一会花满楼,温柔地笑了,说道:“我知道,就是那个陆小鸡吗,号称什么都能夹住的主。”      “噗!”小楼忍不住笑了,陆小鸡,这到底是谁给陆小凤起的外号啊,真难听。      还是坐着舒服,那个女人终于歇过来了,又道:“所以我把油灯都打灭了啊,就是防着陆小鸡和他的那帮狗屁朋友,可是真奇怪哦,你怎么还能看得到我的鞭子呢?”      她终于说完了,小楼已经被她磨得昏昏欲睡了。      花满楼笑着说道:“我就是看得到你的鞭子,不过,要提醒你一句,我是陆小凤的朋友,但不是狗屁朋友。”      那慢性子女人也不闹,还是温温柔柔的,回道:“我今天还真是奇怪,要是放在往日,早就取了你的鼻子,不过……”      “呵呵,老三,那与日子无关,不过是你看中了这个美公子罢了。” 窗外突然跃进一人,还是一个女人,这女人年纪比方才那个大些,一身的紫衣,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个大美人。      小楼终于知道方才她想破窗而出,而花满楼为何拦住她了,原来这些个女人是有备而来,难道自己遇到古代娘子军了?      花满楼问道:“你们找我们目的何在?不妨开门见山。”      那紫衣女子仔细打量了花满楼一会,说道:“不光长的俊,言谈举止还十分从容,老三,你眼光真不错。”      慢性子女人笑着回道:“二娘,你就别取笑了,谁不知道你最不喜欢小男人啊,咯咯咯,要是这位公子的爹估计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小楼听她们言语轻薄,颇有些气愤,可花满楼却不气,还是淡淡地笑着,她知道他正想着怎么带她跑出去。      那个叫二娘的走到小楼近前,说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这位姑娘,你怀中的东西被我们相中了,哈哈哈,拿出来吧。”      小楼抬眼看着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她知道对方盯上了自己怀中的一颗珠子,那个不是一般的珠子,说它价值连城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它是从西域公主头上摘下来的。      小楼不知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仔细打量着身前这位二娘,发现此人的脚上穿着一双鲜红鲜红的绣花鞋!她禁不住纳闷:穿双这么大红的鞋子还真是奇怪,禁不住又想起老实和尚的那一双破烂草鞋,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人总是穿些奇奇怪怪的鞋。      花满楼见小楼不言语,便已心中有数,且听他说道:“小楼,你怀里的宝贝属于你吗?”   “当然,那是别人送我的生日礼物。”   花满楼点了点头,又问那位二娘道:“如果她把东西给了你们,你们能放我们离开吗?”      慢性子姑娘笑着回道:“爽快,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们姐俩今日定要陪公子喝上几杯,呵呵。”   那位二娘瞪了自己姐妹一眼,回道:“那可不成啊,这事我们说了不算。   小楼也瞪了那个二娘一眼,道:“你成我还不成呢!感情今儿这是遇到强盗了。”      花满楼一把握住小楼的手说道:“小楼,再贵重的宝贝也是身外之物。”   小楼摇摇头道:“我不是舍不得,而是送我宝贝的人已经死了,我怎么忍心……”   花满楼问道:“是风林杀死的?”   小楼眼含着眼泪,回道:“正是,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怕这两个强盗啊!二个打二个,还指不定谁赢呢!”      “说的对啊!小姑娘真是有胆识,可惜不止她们俩,还有我。”       ☆、第十二章      经过方才一阵打斗,店中的其余人等早已跑得精光,有一个人却恰在此时走了进来,她是一个……一个老太婆,难道刚才说话的竟然是这位老得连路都走不动的婆婆?!      “大姐,你来了。”      那个二娘与老三竟然同时称呼婆婆为大姐!小楼觉得好好笑,忍不住说道:“差辈了,叫姥姥还差不多。”      老婆婆也笑了,说道:“这丫头说的对,是该叫姥姥的。”   二娘道:“大姐哪有那么老啊。”   老三懒洋洋地说道:“呦,二娘,你怎么忘了,咱们大姐本来就叫姥姥啊。”   二娘哈哈大乐,叫道:“对啊,熊姥姥好。”      花满楼一听到“熊姥姥”的名字,周身一颤,紧皱着眉头问道:“你就是那个每当月圆时候就要杀人的熊姥姥?”   老婆婆回道:“小子有眼力,正是在下。”   花满楼长出了一口气,道:“幸亏今日不是十五。” 他从那婆婆一进门就感到了一股子血腥气,如此杀戮成性的人被他与小楼遇到,不得不感叹两人的运气之“好”啊!      老婆婆问道:“怎么,小子你怕死了吗?”   花满楼笑着回道:“死倒是不怕,只是不想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他已感觉到了危险,是前所未有的危险,此时花满楼能做的只有靠近小楼,而小楼也很清楚花满楼正在担心自己。      那婆婆突然步伐敏捷地走到两人跟前,说道:“你这小子好生淡定啊,从没有哪个人能在婆婆我面前这副表情。”      小楼“噗”的一声又笑了,她心想:这一路上还真没有人认出花满楼是个瞎子,连这个老谋深算的婆婆也没注意到,他可真够可以的。      老婆婆看了看小楼,一脸慈祥地说道:“这个丫头倒与老七有几分相像。”   二娘点头道:“总是咯咯地笑个不停,确实有几分像。”   老三抬眼看了看小楼,嘿嘿一笑道:“那个俊摸样也挺像。”   二娘问道:“大姐,你不会是要把她收进来吧。”   老婆婆道:“有何不可,要我看这丫头比她怀中的宝贝值钱多了,哈哈哈。”      小楼侧头不去理她们,花满楼笑着说道:“她与你们是不同的,样子像、笑声像,但是不该像的地方一定不像。”   那老婆婆眼一瞪,问道:“什么事不该像的?说个明白!”   花满楼道:“对生命的态度,你们视生命如尘埃,想除掉就除掉,而她是热爱生命的。”   “哈哈哈,”老婆婆笑得前仰后合,“小子你说的不错,这丫头是挺热爱生命的,但是她只热爱她自己和亲朋的生命,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小楼抬眼看着那老婆婆,她的声音仿佛变了,不像刚进门时那么沧桑,再看她的脚,又见鲜红的绣花鞋,上面绣的竟是一只猫头鹰!      二娘也接着说道:“就是,小楼丫头,你当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吗,你如今也是手上沾血的人了,独臂双刀风大侠可是倒处在寻你呢。”   老婆婆呵呵一笑,道:“你当我是相中你像老七了吗,有一个老七就够了,不用第二个了。”   “就是,”老三抻了个懒腰,插嘴道:“七妹那种小神经病有一个就够了。”   老婆婆继续说道:“我是相中了你的胆识,江湖上敢独自一人去刺杀风林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真没想到你这丫头也有这个胆子,够格给我做九妹了。”      “九妹?”小楼站起身看着那几位红鞋子怪女人,一头雾水地说道:“你们今日是为谋财还是……”   老婆婆笑道:“你跟我们走了,我公孙大娘不就人财两全了吗。”   “公孙大娘?”小楼与花满楼都很惊诧,这个老婆婆到底有多少个名字,小楼问道:“你一会大姐,一会姥姥,这会又成了大娘,你到底多少个身份?”      “哈哈哈!”三个红鞋女人大笑的声音真够恐怖。   二娘扭着她的细腰,笑眯眯地说道:“这才几个名字啊,丫头你就嫌多了,大姐的名字啊,可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的。”   老三笑道:“对啊,什么五毒娘子、销魂婆婆、桃花峰,哎呦,好多啊,我都说累了。”      那老婆婆突然一个转身,再转过来时人已经大变了模样,满脸的褶子不见了,弯着的背也挺直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亮于眼前。      小楼看着这位百变女郎,惊讶不已,对方的易容功夫真是一绝,面目的变化竟看不出任何破绽,奇人啊!      公孙大娘向着二娘使了一个眼色,二娘心领神会,上前冲着小楼摊开了一只手,小楼淡淡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颗大珠子,看也没看一眼,便放入了对方手中。      公孙大娘见珠子到手,哼的一声说道:“这明珠三年前就属于我了,可惜被人设计夺了去,如今终于物归原主。”      二娘看着珠子,笑不可吱地说道:“真是个值钱的宝贝,换不得百万两银子,也能换得十万两。哈哈,大姐,这个我可要算到明年的账上。”      公孙大娘撇了她一眼,回道:“你怎么越发地懒了,今年一休就是三个多月,如今还差着收成呢,又惦记起明年了。”      二娘撅撅嘴道:“大姐,你要多疼疼妹妹吗,女人年纪一大就要懂得爱惜自己,身子要是累坏了,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花满楼笑了,回道:“说得没错,你们这么擅长敛财,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话音一落,便拉起小楼欲向外走。      二娘嘿嘿一笑,奔到近前拦住两人喝道:“大姐还未发话,你们就敢这么离开,真是不怕死的。”      小楼心生忐忑,她早已察觉出那个公孙大娘功力非凡,自己与花满楼对付另两个还有希望,但要对付三个人绝无成功的可能。      花满楼也紧皱眉头,他此刻最惦记的是小楼,生怕她被公孙大娘掠了去,愁着愁着禁不住轻叹了一声,心里突然想起了陆小凤,因为眼盲,他出远门的时候不多,以前几次出去都有陆小凤相伴,有那个超级幸运的小鸡牌吉祥物陪着,逢凶化吉自不在话下,可是此刻那个陆小鸡却不知正在哪里与女人逍遥呢。      二娘与老三已严阵以待,只等公孙大娘发话便拿下两人,哪只公孙大娘却突然愣在原地,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小子,你是个瞎子?!”原来她终于看出来了。   花满楼笑着回道:“不错,晚辈确是残疾。”   公孙大娘上前两步,问道:“你叫什么?”   “花满楼。”   “你就是花满楼!”公孙大娘一听花满楼的名字独自笑了起来,哈哈乐了半天,又突然停下了,面容突露几分悲伤之色。      小楼与花满楼都不解其意,连二娘与老三也弄不明白公孙大娘为何如此。      公孙大娘走到花满楼身前说道:“小子,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对你却熟的很。”   花满楼微笑着,没有作答。   二娘奇怪地问道:“大姐,你怎么会与他相熟?”   公孙大娘瞪了二娘一眼,道:“飞燕才走了没多少日子,你们就把她忘了?”   “飞燕!”花满楼仿佛被针刺了一样,她说的是上官飞燕吗?      公孙大娘点了点头,道:“上官飞燕是我的人,我的姐妹。花满楼,你今日总该知道霍休石台下的机关为何会失灵的吧。”      花满楼愣了一下,回想起当日陆小凤的话,顿时明白了,笑着说道:“原来那位摘野菜的老太婆是大娘你,看来我必须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公孙大娘哈哈一乐,道:“那倒不必,我也没想过管别人,只不过霍休那个老狐狸杀了飞燕,哼,杀了我姐妹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死或者生不如死!”      花满楼道:“如你所愿,如今那霍休确实是生不如死。”      公孙大娘沉默了一会,又突然说道:“花满楼,带着这丫头走吧,我公孙大娘很少不难为人,今日破一回例。”      二娘与老三惊讶地问道:“为何放他们走?那丫头口中还有许多秘密没有透漏呢!”      公孙大娘眼含泪光地笑着,轻声说道:“当年我对飞燕说,男人都是混蛋,她反驳我,说我说的不对,应该是:男人都是大混蛋!哈哈哈,可是后来她又见我时竟然改口了,对我说:这世上除了花满楼之外的男人都是大混蛋!没想到的是,那一面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众人皆不再说话。      小楼知道,花满楼此时的心情一定是沉重的,也是欣慰的,因为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嫉妒与仇恨的女人,因为他的出现而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心中拥有了温暖与爱。    ☆、第十三章      小楼与花满楼走在江边,凉爽的风一阵阵吹来,让人好生惬意。      小楼刚刚躲过一劫,但她却并没有心慌,反正早就身处险境,虱子多了更不怕咬。   她看到花满楼一直立于岸边沉思,以为他还是在想念上官飞燕,便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也想开些吧。”      花满楼侧过头来面对着她,突然笑了,说道:“小楼,你觉得我是想不开的人吗”   小楼一愣,回道:“当然不是,但感情这东西毕竟与权力、钱财都不相同,何况是公子这般深情的人。”   花满楼回道:“深情未必都是好事,只有真心相对的深情才有意义,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楼突然沉默了,她想到了那个谎言连篇的上官飞燕,更想到了自己,真心相对何其美好,但也何其难矣。      花满楼感觉出了小楼的尴尬,便笑着说道:“小楼,我们要谈点重要的事了。” 他就是如此,无论身处何地,心情如何,都能不改笑颜。   小楼问道:“重要的事?”   花满楼道:“对,你方才与我说,那三个奇怪的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穿红色的绣花鞋,对不对?”   小楼很肯定地回道:“没错,我看得很清楚。”   花满楼道:“你说的这个鲜红色的鞋子,让我想到了金九龄在苦瓜大师那里展示的红缎子。”   小楼好奇地问道:“红缎子?”   花满楼回道:“对,就是一块红缎子,鲜红色的红缎子,做鞋子用的红缎子。”   小楼道:“你说想说这两者之间有联系?”   花满楼道:“我只是瞎猜的,但是小心细致点总没有坏处。”   小楼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啊,那几个奇奇怪怪的女人都是身手不凡,尤其那个公孙大娘,不仅仅武功一流,易容功夫更是令人惊叹。其实细想来,绣花大盗未必是男人呢,也很有可能是她装扮的。”      花满楼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绣花大盗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犯下数起大案,若是没有别人的帮助,一个人是极难做到的。我猜绣花大盗的身后一定有帮手,甚至很可能是一个组织。”      小楼叹了口气,道:“想想还真可怕,一个专绣瞎子的大盗。”      花满楼的面孔突然严肃起来了,他说道:“所以此案我一定要管到底!” 他自己是瞎子,便更不能容忍别人被害成瞎子。      小楼一想到江大哥,也义愤填膺起来。花满楼想与绣花大盗拼到底,她自然要冒死相陪,与其被风家堡的仇人碎尸万段,不如与绣花大盗同归于尽来得解气。      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花满楼,却突然想起对方看不见她在看他,便想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腕,却又顿觉羞涩,正不知所措间,对方突然笑了起来。      “你……你在笑什么?” 小楼不好意思地问道,仿佛被对方看穿了心思一般。   花满楼有点狡黠地笑着,道:“我总在笑啊。”   小楼道:“狡辩!你刚才明明就是在笑我。”   花满楼笑的更开心了,问道:“那你说说,我在笑你什么?”   小楼脸更红了,把头一转,背着他说道:“你明明看得见人家,还装着看不见!”      花满楼迈步绕到小楼身前,回道:“你的感觉一向是很准的,这次却不准了。”   小楼道:“我倒希望这次准了,宁愿你骗我,我也希望你能看得见。”   花满楼很是动容,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自从你见了盲眼后的江重威,便开始希望我是能看见的,因为你看到了他的痛苦无以复加。可是小楼,你知道吗,我的快乐与痛苦与能不能看见没有关系,我每天都很满足很快乐,现在更满足更快乐。”      小楼更加动容,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用常人的想法看待花满楼的处境。她回头看着江边纳凉的人群,无数的健全人又有几人感受过花满楼的幸福与快乐。      “我们现在去哪?”小楼跟在花满楼身后,一边走一边问。   花满楼道:“去找陆小凤,算算日子他也该到了。”   陆小凤的行踪一向诡异莫测,他也最喜欢与朋友们捉这种迷藏,但是对于花满楼,陆小鸡却一向知无不言。      小楼不解地问道:“五羊城这么大,去哪找啊?”   花满楼微微一笑,反问道:“他为何要来五羊城?”   小楼回道:“这还用问,因为东南王府在这啊。”   花满楼笑道:“没错,不过他若想进入王府就必须要求助他人。”   小楼问道:“嗯,王府不是谁都能进的,若是江大哥在应该可以带他进去。”   花满楼道:“他不是以闲人的身份去参观王府,而是要像绣花大盗那样去闯王府的宝库。”   “啊!”小楼张大了嘴巴,“这个陆小凤这有这么大的胆子?”   花满楼哈哈一笑,道:“你放心,他的胆子一定比绣花大盗大。”   小楼笑了,花满楼的这位好朋友真是位奇人,更奇怪的是他与花满楼的性格截然不同,两人却如此要好,呵呵,难道交朋友也时兴互补。      小楼的好奇心上来了,又问道:“陆小凤会去求助谁呢?”   花满楼爽快地答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哦。”她终于知道怎么找到陆小凤了,不过花满楼若是告诉她要去哪里,她是绝对不会去的,说不定还会哭的。      花满楼不断地向当地人打听路,他和路人说的都是南方话,而小楼则听得一头雾水,她是北方人,初次来到这么南的地方,有语言障碍也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她问花满楼他们说的什么,花满楼却只是笑而不语,小楼没办法只能傻愣愣地跟着。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拐进了一处很窄的小巷子。行走在这般阴暗肮脏的巷子里,小楼顿觉浑身不舒服,她忍不住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      花满楼笑道:“一看你就是个富家小姐,没到过这种地方。”   小楼不服气地回道:“没有你富!”      花满楼哈哈一乐,道:“我们快到了,不过还有一关要过,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   “谁?陆小凤在这吗?”小楼还没见过长着四条眉毛的人,她当然好奇。   花满楼摇摇头,道:“不是,先找到这个人才能找到陆小凤。”      小楼蹦过一处脏水坑,气鼓鼓地说道:“我们何必这么麻烦啊,直接去东南王府等着他呗。”   花满楼道:“那样不妥,一是我想早点见到陆小凤,告诉他公孙大娘的事;二是我也想为你暂时找个安身之所,陆小凤的这个朋友是可以信任并且有能力保护你的。”      小楼心里突然软了下来,她知道花满楼这样大费周折的寻找陆小凤的朋友,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因为他要去协助陆小凤抓捕绣花大盗,而这件事太危险了,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跟随。想到自己方才还任性地埋怨巷子太脏,她就心生愧疚,不过,感动归感动,她可不想独自留下,还是留在这种地方。      突然,两人闻到了一阵香气,是一种食物发出的鲜香味道,小楼立即加快了脚步,这回她不嫌脏了,因为好吃的就在前方。      两人随着香气寻到了巷子尽头,花满楼又仔细闻了闻这份香气,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未等小楼问他,前方小店铺里走出了一位伙计。      花满楼微笑着上前问好,对方警惕地看着他,花满楼一阵言语之后,对方立即露出了笑容,唧唧哇哇地客气了几句,转身钻进了后门。      看着花满楼开心的笑容,小楼便知道定是有陆小凤的消息了,她问道:“陆小凤真的来过?”   花满楼点了点头,回道:“昨天才来过,也是两个人来此。”   小楼道:“另一个人是谁?”   花满楼笑眯眯地说道:“一只可怕的老虎,人称江湖四虎之一。”   “江湖四虎?何方神圣?”小楼从没听过这个名号,爹爹行走江湖多年也未提起过,她有些纳闷。   “哈哈哈,江湖四虎指的是最亮人眼球的四只母老虎,我说的就是里面最漂亮的那一只。”      小楼扑哧一声笑了,她怎么忘了,能跟在陆小凤身边的,除了花满楼不会再有其他男人了,漂亮女人那倒是时时更新的。    ☆、第十四章      小楼抬头逗他道:“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人家漂不漂亮?”      花满楼回道:“陆小凤对我说的话没有不实的,何况他不说我也知道。”      小楼呵呵地笑着,道:“你吹牛吧。”      花满楼眉毛一挑,回道:“我不光知道薛冰很漂亮,还知道小楼姑娘也很漂亮。”      小楼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轻声说道:“这有何奇怪,你的色五哥告诉你的呗。”      花满楼突然一脸囧像,说道:“我五哥他……他只是性情直爽、不拘小节罢了。”      小楼淡淡一笑,道:“是吗?好了,不谈这个了,我肚子又饿了,这么香的食物不吃点可惜了啊,我请客,我们每人一碗。”      花满楼的脸更囧了,他当然知道小楼想要吃的是什么,可是他不是陆小凤,他不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的,但是……但是小楼已经吃上了,还吃的很爽,一边吃一边吆喝着花满楼一起吃,他只能笑着摇摇头,声称自己已经吃饱了。      小楼吃的正香,那小伙计赶回来了,他笑呵呵地向花满楼走了过去,却突然伸出两指欲取花满楼的眼珠,小楼吓得把碗都扔到了地上,花满楼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小伙计的手指眼看着就要戳进他的眼眶,又突停在他的眼珠前。      “你干什么!”小楼心急,只恨自己不会飞,便顺手扔出了手中的汤匙,却让花满楼接个正着。      那小伙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喊道:“真系花公子啦!快快请进啦。”      小楼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试探花满楼,不过这方法好白痴啊,以花满楼的功夫难道会不知道对方来袭?就是出手去拦也没什么不妥啊。      花满楼把汤匙轻轻放回到碗里,说道:“小楼,吃好了吗?”   小楼道:“哦,好了,我们走吧。”她刚要掏银子,小伙计连忙拦下。   两人跟着伙计走出了后门,迎面便是更窄更脏的一条巷子,好在小楼吃饱了,抱怨也少了。      突然,一个身影从身旁不远处飘过,不光小楼看到了,连花满楼也有所察觉,但是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巷子里的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路生意人,而且大多身手不凡,有个穿墙跃巷的家伙再正常不过。      花满楼知她还为方才的事纳闷,边走边道:“陆小凤的这位老朋友行事谨慎,试我一试并无妨。”   小楼问道:“你若拦了,他便不会见我们了?”   花满楼笑道:“我出不出手,结果都一样。”   小楼不解,问道:“为什么?”   花满楼回道:“我不出手,他知我眼盲;我出手,他知我武功路数。”   小楼道:“那你还任由他嚣张。”   “哈哈,”花满楼抬眼看了看前面带路的伙计,说道:“盲眼未必就是花满楼,天下盲眼人何其多;我的功夫也并不出奇,天下模仿者也不在少数;但是,花满楼只有一个,这伙计看出来了。”   小楼越听越糊涂,却见那小伙计回头冲着她笑嘻嘻地说道:“公子真系好风度。” 她也笑嘻嘻地回道:“系地。”      一个人的面貌武功都易模仿,气质内涵却极难仿造,花满楼的气度更是独一无二。      巷子尽头有个小窄门,小伙计已经走了进去。花满楼却让小楼闭上眼睛,他拉着她的手进去。   小楼不肯,问道:“别人都能看,我怎么就不能看?”   “你最好不要看。”花满楼微笑着用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两人一走进窄门,小楼就听见四周噪声四起,她实在好奇,扒下花满楼的手,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吓死,眼前有一排竹笼,笼里竟全是毒蛇!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小楼怕蛇怕的要死,她已经开始想上茅房了。   花满楼一把把她挡在身后,安慰道:“没事的,蛇都是被关着的,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很快就见不到毒蛇了。”      小楼紧紧靠在花满楼身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生怕会突然窜出蛇来。蛇倒是没有,嘲笑声已是此起彼伏,旁边赌钱的一群汉子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怕蛇的丫头竟然敢来此地找蛇王,真够逗的。      小楼被众人笑得很窘,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眼不见心不烦吗,她总算感觉到花满楼的清静了。两人手拉手的走了一会,又上了一条窄楼梯,终于到了目的地。      “小楼,可以睁开眼睛了。”花满楼看着靠在他身旁快要睡着的小楼,笑着说道。   小楼仍然紧闭着眼睛,颤巍巍地问道:“这里还有没有蛇啊?”      “哈哈哈!姑娘,这里没有蛇,只有蛇王!”   “谁!”这个陌生的声音震开了小楼的眼睛,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太美丽奢华的房间!太瘦太吓人的主人!      那蛇王浑身仿佛只剩下一张皮包着的骨头架子,时下正值酷暑,他的软榻之上还铺着虎皮,身上还穿着棉衣,谁能想到,一位叱咤风云的黑街老大,如今竟已衰弱成这幅模样。      但是人的身子弱却不代表精神弱,蛇王用他深邃的眼神看了看两人,把目光停留在花满楼的脸上,他笑了,探起身子伸出了他的手。   花满楼也微笑着,向着蛇王走去,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花满楼半鞠着身子,行礼道:“晚辈花满楼向前辈问好。”   蛇王笑得很愉快,回道:“江南花家的七童,陆小凤的挚友,竟能亲自来看望我,哈哈哈,我这个粗人有福气啊。”      花满楼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晚辈是正巧路过五羊城,恰逢陆小凤来此办事,便前来寻他,这才得了机会拜会前辈,实在惭愧。”      蛇王笑的更大声了,说道:“花公子坦诚爽快,我喜欢!蛇王我一把年纪了,你们只要来了我就高兴,何况你眼睛不便。哈哈哈!更何况你与陆小凤一样客气,没忘了带一位闭月羞花的姑娘来让我这老头子过过眼瘾。”      小楼的脸红得像苹果,低着头问好:“前辈好,我姓苏,叫小楼。”   蛇王道:“苏姑娘好,你可比昨日来的那位薛姑娘文静多了,但是美貌不相上下,花公子有福气啊,哈哈哈。”   小楼的脸更红了。      花满楼问道:“前辈,不知您是否知道陆小凤的下落。”   蛇王微微一笑,回道:“如意客栈!”      两人很快走出了那个满是毒蛇的院子,见花满楼走的匆忙,小楼心中诧异,却并未发话。      眼见着彻底拐出了小巷,花满楼才开口说道:“我们要快点去如意客栈,找到陆小凤。”      小楼问道:“怎么了?连你竟也有些急了。”   花满楼道:“是事态紧急,不得不急。”   小楼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满楼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蛇王的状态很奇怪,与陆小凤当初的描述不太一样。”   小楼大叫一声:“什么!难道这个蛇王是假的?”   “不!”花满楼摇摇头道:“我相信他是真的蛇王,因为此人确实非同常人,是陆小凤口中的那个黑街大佬,但是他却十分不希望我们久留,看来……”      小楼这才明白为何花满楼没有按照原计划把她留在蛇王那里,但是这个变故倒也正和她的心意。      如意客栈就在前面,两人都有点兴奋,一溜小跑起来。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大街上不该再有喧闹的声音了,可是,前方偏偏十分的喧闹。      “你们这些臭男人,再敢看本姑娘,小心我砍掉你们的手!”      说话的人已有了几分醉意,听得出她的心情不太好。花满楼却笑了,说道:“小楼,我们到了,只是前面这位姑娘不太友好,你要有点思想准备。”      小楼问道:“那个喝的醉醺醺的姑娘就是神针薛夫人的孙女薛冰?”      花满楼点点头,说道:“她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冷罗刹’。”    ☆、第十五章      那位身着白衣的“冷罗刹”就在前方,小楼抢先花满楼一步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招呼道:“薛姑娘!”      薛冰周身的酒气,眼神里充满了落寞与担忧,这个时候的她心情糟透了,任凭你是谁她都不会理你,除非你是陆小凤。      薛冰回头看了一眼小楼与不远处的花满楼,口中嘟囔道:“又是一些想来占我便宜的混蛋,滚开!” 还未等小楼解释,她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楼回头望向花满楼,对方微皱着眉头追上前去,说道:“薛姑娘,在下花满楼,陆小凤的好友。”      花满楼毕竟是见过面的,薛冰客气了一点,听她笑呵呵地回道:“原来是花公子啊,你来的正好,来来来,陪我聊天喝酒,气死那个大混蛋,哈哈哈!”      花满楼伸手扶住了她,说道:“你已经喝的太多了,我先送你回客栈吧。”      薛冰一听回客栈的话,立马甩掉了花满楼的胳膊,气呼呼地回道:“你不陪我喝便算了,我去找蛇王,哼!”      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小楼禁不住感叹道:“她真的很爱陆小凤。”   花满楼道:“陆小凤也很爱她。” 他是了解薛冰的性情的,这姑娘平时在外人面前十分的腼腆,还未开口脸已先红,只有与陆小凤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像个顽童一般,可如今她却为了那个眉毛的家伙醉酒街头。      小楼笑了,说道:“他们真是幸福的一对。”   花满楼点了点头,又冲着她笑了起来,小楼被他笑的难为情起来,问道:“我们怎么办?去王府找陆小凤?还是跟着薛姑娘,刚从蛇王那回来难道马上便折回去?”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真是难办,一个还没有安顿好,又来另一个。”他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先去把薛姑娘送回客栈,然后你在客栈陪她,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我还能放心一点,我去王府找陆小凤。”      “哎!”小楼刚要提出抗议,花满楼已飞奔着去追薛冰了,她嘀咕着:“难道是跟陆小凤学的?怎么连花满楼都开始‘霸道’了。”      薛冰拐进了一条巷子,花满楼当然分得出她的脚步声,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但是他却突然紧张起来了,四周有三种脚步声,前面的薛冰的、自己的、身后小楼的,可是,为什么他感受到了第四个人的存在!      前面的薛冰毫无察觉,远远跟在后面的小楼也没有发现,但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隐藏在花满楼的周围而不被他发觉,因为他不是用眼睛去看的,所以任凭你藏的再严密也没用,除非是个不需要喘气的人。只要一个人喘气,他的气息就会被花满楼发现。   就像西门吹雪,剑神走路毫无声响,但是只要他经过,那股独特的杀气便会散发出来,常人当然无法感觉,这份感觉为花满楼所独有。      对方知道要对付的人来了,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花满楼。      你能想象吗?在一个夏天的夜晚,远离江边的城中还有些闷热,但是再热也不会有眼前这个人热,他穿着红红的大棉袄,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坐在巷子深处。      每朝每代都有精神不正常的人,陆小凤传奇的世界更是如此,应该说那里的世界正常人不多。所以薛冰并没有慌神,花满楼看不见所以也没有奇怪,小楼还看不太清,更没有在意。      槽糕的是他不是精神病,也不是一般的不正常,他不光没有病,还会绣花!一个面相粗狂的大男人正在一针一线地绣着花。      见到如此奇景的女人一般都会吓的跑开,可惜她是薛冰,一个跟着陆小凤多年,见过的人里疯癫的远多于正常的,何况她醉了,所以她没躲没闪,径直穿了过去,巷子还是够宽的,从绣花男人身边穿过去是不难的,可是想再站起来却很难,她倒下去了。      薛冰穿行的时候,花满楼已经喊出口了,可是还是晚了半步。      眼见着薛冰倒在了地上,小楼叫了起来:“薛姑娘你怎么了?” 她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绣花的男人,“绣花大盗!”她的声音有点颤抖,腿也有些软,毕竟关于绣花大盗的江湖传闻不是虚的,谁也不愿被绣成瞎子,但是花满楼在身前,她当然也要继续向前。      那么多人都在四处抓捕着绣花大盗,陆小凤更是趴在东南王府的高墙上想着对策,谁能想到绣花大盗此时正在五羊城中逍遥地对付着花姑娘,不,具体说是对付着花公子与姑娘们,简称花姑娘。      “放了她。”花满楼一开口就是经典台词。      可是对方是绣花大盗,不是蛇王手下的小喽啰,这一战必定惊险万分,还没有多少胜算。      绣花的男人笑盈盈地抬起头,盯着花满楼说道:“都来了,正好,我也绣完了。” 他抬头看看天,笑的更开心了:“真是个令人沉醉的夜晚,我要多绣几个瞎子庆祝一下。” 他不等话音落下,抬手便放出绣花针,直奔花满楼的双眼。      花满楼当然不怕,他本就是瞎子,何况他未必接不住,他的手指已经张开,耳朵丈量着绣花针的远近。      可是,对方的绣花针却不是冲他而去,绣花大盗喜欢绣瞎子,却不喜欢找瞎子绣。      “唰!”的一声,那划着弧线的绣花针贴着花满楼的左耳边飞过,奔着真正的目的地---另一双漂亮的眼睛而去!      花满楼不是没有防备,只是对方的功力在他之上,那绣花针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无法反应,快到连陆小凤都未必能跟得上。他急了,如果小楼因为跟着他而变成了瞎子,那他宁愿从没认识过她。      “当!”绣花针没绣到人眼,却绣到了铁,绣花大盗一定在可惜,可惜宝剑不能被绣成瞎子,他的绣花针第一次无功而返。      花满楼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笑道:“我不该担心的,你的速度与陆小凤一样快。” 小楼也笑了,她的宝剑还举着,挡在眼睛前,只是自己偷偷瞥了瞥前方。      “她很快吗?不见得,不过是胆小怕死,早早的挡住了眼睛罢了。” 绣花的男人有点气急败坏。      小楼不屑地回道:“死倒是不怕,但是不能枉死,死在你这个变态男的手下比枉死都不如!”      她在最危急的时刻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当绣花针奔着花满楼的眼睛飞去的时候,她把手中的剑举到了眼前。她怕花满楼会受伤,但是不怕他被绣成瞎子,因为他本就是瞎子,何况怕也没用。既然来不及去救对方,那就先保护好自己。      花满楼很欣慰,他身边的人比倒在前面的那个要懂事得多,小楼不会深更半夜喝得醉醺醺地乱跑,她会保护好她自己。      绣花大盗知道他遇到麻烦了,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解决掉一个人的话,对面那两人就会占了上风,两位高手联手对付他一人已经很是棘手,何况他面对的是花满楼,一位不怕他绣花针的瞎子!好在他还有一个武器,那武器就倒在一旁,像个小猫一样被他一招便打晕了。      看到绣花大盗夹起薛冰要跑,小楼大叫着:“你这个变态,快放人!” 她与花满楼加快了脚步,只是花满楼不让她露头,必须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几人的轻功都不弱,绣花大盗的轻功甚至更好一点,不过,他还是甩不掉身后的两位追兵,因为他还夹着一个人,而且此时正值深夜,路上漆黑一片,这样的环境花满楼最喜欢,所以绣花的男人快被追上了。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其实坏汉更不吃眼前亏,绣花大盗当然不会吃亏的,他突然一个回身把薛冰扔向的身后的两人。      花满楼站住了,他不得不站住,哪怕让对方跑掉,因为救下薛冰最要紧。      薛冰飞过来了,带着那个绣花男人全身的力道冲了过来,花满楼抱住了她,但是却被震倒了,直接压到了小楼的身上。      小楼很庆幸,压她身上的两个人都不胖,要是都像绣花大盗那个身形的,她会被压死的。    ☆、第十六章      如意客栈,小楼把薛冰扶到了床上,对方受伤了,是内伤,好在不会伤及性命。      花满楼就坐在一旁,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背对着闺床,因为他不是陆小凤。      小楼看着他,说道:“你现在可以去找陆小凤了。”   “不,”花满楼回答的很坚决,“我们现在不能分开。”      小楼问道:“那……陆小凤万一需要你的帮助怎么办”   花满楼笑了,说道:“是啊,他现在就需要我的帮助啊。”   小楼急着喊道:“那你还不快去!”      花满楼笑的更大声了:“他需要我保护他的爱人。”   小楼懂了,笑道:“陆小凤真是个幸福的男人,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女人,还有一个这么懂他的朋友。”      花满楼已经笑的喘不上气了:“一个男人有一个爱他的女人当然幸福,可是如果有一群爱他的女人,那他就未必会幸福了,陆小凤就是这样的男人。”   小楼心中暗笑:“花满楼,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你看上去就很幸福呢?”      夜已深,大家却无法入睡,薛冰受伤昏迷,小楼与花满楼都在房中照顾她。两人的心中还是有些焦虑的,绣花大盗要是找了帮手再折回来可怎么办?      “我们换一家客栈?”小楼直接提议。   花满楼摇摇头,道:“绣花大盗已经盯上我们了,换到哪里都一样,不如就留在这里,至少薛冰能少些劳顿之苦。” 他说的没错,留在这里不仅仅少了劳顿,还很舒服,因为如意客栈是五羊城城中最豪华的客栈,陆小凤是不缺钱的人,与薛大小姐一起出门当然要住最好的地方最好的房间。      这一夜注定难熬,但是活泼的小楼不会闲着,何况她---又饿了!      花满楼对着满桌子的菜肴,用鼻子闻了一圈,禁不住感叹道:“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叫了这么多菜,你吃的了吗?”      小楼笑嘻嘻地回道:“慢慢吃嘛,你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哪敢睡觉啊,这一宿不吃还能干什么。” 她拿起酒壶,为花满楼斟满,举杯说道:“我们先干一杯吧。”      花满楼笑了,他喜欢小楼的性子,冷淡的时候傲人,活泼的时候可人,这一夜对他并不难熬,甚至还很美妙。      两人人连吃带喝的很爽,小楼嘿嘿一笑说道:“我吃饱了就想做两件事。”   花满楼问道:“那两件?”   小楼道:“睡觉或者唱歌。”      花满楼哈哈笑道:“觉你是睡不成了,那就唱歌吧。”   小楼侧头看了看薛冰,花满楼说道:“没关系,她是昏迷,你要是把她唱醒了,反倒是好事一桩。”   小楼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花满楼笑道:“我就知道。”      小楼清了清嗓子,决定开唱,却想起了此时已是深夜,又道:“会不会把别屋的客人吵醒?”   花满楼摇头道:“不会,这里是如意客栈的顶层,只有两间最大的房间,我方才检查过了,另一间没有人。”      小搂兴奋起来了,她拿起筷子敲着碗边唱到:“上马不提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      花满楼听她竟唱起了这首北国的《折杨柳枝》,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笑的是这首北国胡歌也是陆小凤常唱的,他再熟悉不过;哭的是小楼本就是北方人,此时唱出此歌,定是她想念家乡亲人了,他未免有些心疼。      小楼见花满楼不停地笑,便停下歌声问道:“你总笑什么呀?是不是我唱的太难听?”      花满楼连连摇头,回道:“当然不是,你唱的比那个家伙好听多了,只是,你刚唱了一首他总唱的歌,哈哈哈,你们两人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可以结拜兄妹了。”      小楼与陆小凤虽然还没缘见面,但是缘分仍然不浅。就拿这一夜来说吧,陆小凤在王府里遇到了不少的倒霉事,小楼这边也一样,她先是在蛇王那里被毒蛇吓的够呛,后又遇到了绣花大盗的袭击,然后呢?然后麻烦又来了。      房门突然开了,无声无息的就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小楼惊呆了,花满楼更是惊讶,什么人能行到门前还不被他发觉?难道是小楼的歌声干扰了他的耳朵?还是他因困倦而致听力下降?其实都不是,只是因为来者是天外飞仙。      只见门口那人白面微须、气质高贵,身着雪白色的长袍,眼神十分的清冷逼人。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听了一晚上的噪音,烦死人!”      小楼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个冷冷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对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若是被她的歌声打扰,说一声不就得了,天知道怎么会吵到他。还听了一晚上,还噪音!她明明才唱了两句好不好,这么没风度!      她刚要反驳几句,却见花满楼突然身子一紧,小楼一瞬间惊呆了,方才遇到绣花大盗时花满楼也是这个状态,难道来者是绣花大盗伪装的?!      小楼立即向着门口喊道:“你这个变态的男人,我方才怎么没吵死你!”      这次轮到白衣男子惊呆了,恐怕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曾这样与他说过话,他需要适应一会。      从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起,花满楼便感到了一股杀气,这也是他为什么紧张的原因,当年在万梅山庄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小楼拿起了桌上的宝剑,白衣男子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他有点欣赏这位骂他变态的姑娘了,敢骂不算本事,既敢骂还敢打才叫勇敢。其实他并不喜欢参与这些无聊的事,但是人家姑娘已经拿起了剑,他当然不好让,更不会躲。      白衣男子拿剑的手动了动,小楼立即把手中剑挡在眼前,她是学会这招了,要想打败敌人就得先保住心灵的窗户。      白衣男子的嘴角咧开了,他真的很想笑,虽然他几乎不笑,这是什么招式?爱剑如命的他更感兴趣了,手中利剑已经出鞘。      花满楼终于感受到了对方的剑气,他还不能肯定来者是何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来者不是变态。      身旁站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花满楼还笑得出来,因为笑比哭好。他轻声对小楼说道:“此人不是绣花大盗,你可以收起剑了。”      小楼看花满楼的表情就知不假,何况来者的手中也没有绣花大盗惯用的武器绣花针,她便放下了宝剑,但是仍不肯退让半步,嘟囔着:“他还拿着剑呢,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      花满楼哈哈笑道:“小楼,你打不过他,还是投降吧。”他已经感觉出对方并不是仇家敌人,因为在对方拔剑之前,那股杀气并不强烈。      那白衣男子问道:“怎么又是绣花大盗,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楼回道:“一个夏天里穿红袄,披头散发绣红花的变态男。”   白衣男子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屑,道:“你觉得我像变态吗?”   小楼坦诚地回道:“不像,但是能这么晚来这里踢馆,被当成绣花大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白衣男子抬眼看了看小楼,冷冷地回道:“最有可能来这里踢馆的不是绣花大盗,而是你的邻居,因为你唱歌很难听。”      花满楼忍着笑,小楼的脸羞得红红的,她瞪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能装的男人,说道:“这位大哥,原来您住在隔壁啊,小妹我真是抱歉了,方才还没人住呢,这不是不知者不怪嘛,望您见谅。不过呢,您最好还是换个地方住吧,那个绣花大盗盯上我们了,他是个专门绣瞎子的变态,万一一会他真来了,不小心误伤了您多不好。”      白衣人听了小楼这一番没好气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神中露出点点笑意,他就是如此,对于与剑无关的事一向漠不关心,但是他终归是个寂寞的人,这个夜晚让他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也让他突然不那么寂寞了,虽然一个好觉被搅黄了,但是感觉却很不错。    ☆、第十七章      花满楼站起身,向着白衣男子走去。他微笑着,丝毫没有把对方当做敌人来防范,因为直觉告诉他此人并没有恶意。      花满楼笑着说道:“这位朋友,我们打扰之处还望见谅。见面即是缘,一起共饮一杯如何?”      白衣男子看了看花满楼,淡淡地回道:“我从来没有朋友,也一向滴酒不沾,告辞。”      对方转身便要出门,花满楼好奇地问了一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停住了脚步,冷冷地回望了一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依他往常的性子根本不会停步,更不会搭理旁人,但是方才他却破例了,因为对面问话之人实在令他好奇,一个看上去温润谦和的人,与他说话时却从不看他的眼睛,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花满楼直率地答道:“江南花满楼,至于我为何对阁下感兴趣,那是因为阁下刚进门的时候,我差点把你错认成以前相识的一个人。”      白衣男子懂了,为何对方不看他的眼睛,为何对方会错认,原来对方是一个盲人。虽然他从不交朋友,但是大名鼎鼎的花满楼还是知道的。      白衣男子突然间来了兴致,他走到桌前径直坐下了,大大方方地说道:“在下叶孤城。”   “白云城主!”花满楼与小楼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小楼终于把她眼前的剑放下来了,她此时已不怕绣花大盗来了,反倒盼着那个变态男快点来,一打起来便能搅得这位酷酷的邻居睡不了觉,然后一招“天外飞仙”直接劈了那个变态,“哈哈!”小楼同学想着想着便独自笑了起来。喜欢装的人有很多,但是有资本装的人不多,叶孤城就是那个有资本的人。      叶孤城侧过头去看了看身旁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看着这个方才还在讽刺他,此时却笑盈盈地冲着他笑的女孩儿,他竟也想笑了,但是终于还是忍住了,此时他心心念的是另一个人。      叶孤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个认识的人是不是西门吹雪?”   花满楼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叶孤城兴奋起来了,又遇到了一个认识西门吹雪的人,不可能不令他兴奋。他问道:“你跟他交过手吗?”      花满楼摇摇头,小楼心直口快地插嘴道:“与西门吹雪交手?不是没事闲的找死吗。”      听到西门吹雪在旁人嘴中的评价,叶孤城更兴奋了,他恨不得能长上翅膀立即飞到西门吹雪身前与他比试一番。他说道:“我一定要去找一回死,能与真正的剑客交一回手,就是死了也算不枉此生!”      花满楼突然皱起了眉头,他不想与叶孤城聊下去了,这位白云城主与西门吹雪一样,浑身杀气,十分好战,这令他不喜。   叶孤城也不想聊下去了,因为他此时满脑子都是西门吹雪,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事。   小楼却想听他们聊下去,反正也是一夜无眠,闲的无聊,      但是叶孤城已经起身向门外走去。他又突然站住了,回头说道:“我讨厌吵闹,盲人与女人的噪音也就忍了,如果是变态的话,那是绝对是忍不了的,所以你们可以去睡了。”      小楼又咯咯咯地笑起来了,她知道此时的如意客栈已经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叶孤城撇着嘴说道:“姑娘,虽然你的歌声很难听,但是笑声很好听。”      小楼不笑了,花满楼哈哈地笑起来了,且听他说道:“那是你没有听过更难听的歌声,如果听了,小楼的歌声绝对算是悦耳了。”      叶孤城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听过?你们以为遇到变态很倒霉吗?象我这样听了一晚上噪音的人更倒霉!”      “为了让你能更更倒霉一点,我准备和这位漂亮的姑娘来一段合唱!”   是谁在说话?除了那个四条眉毛的家伙还能有谁。      “陆小凤!”大家异口同声。      喝得满口酒气的陆小凤看上去心情很好,但是马上他的脸色就变了,“冰冰!”一看到薛冰,他便直接向着床榻扑了过去。      陆小凤真的很爱薛冰,不仅是小楼看出来了,恐怕连叶孤城都看出来了,但是白云城主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冰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内伤却需慢慢调养,陆小凤当然送她回薛家,但是绣花大盗的案子已经有了线索,若不立即去查,恐怕就会失了良机。一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陆小凤当然能想到。      “陆小凤,你要带薛姑娘去哪?” 夜半三更,花满楼当然要问一句。   陆小凤回道:“找一位朋友,把冰冰先托付给他几天。”   花满楼道:“是蛇王吧?”   陆小凤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也去看过蛇王了,他一定很开心吧。”   花满楼站起身笑道:“何以见得?”   陆小凤道:“蛇王与我臭味相投,喜欢结交些狐朋狗友,但是他更喜欢见到你这样的正经朋友和漂亮姑娘。” 他与花满楼说的话,眼睛却看着小楼。      小楼也在看他,一边看一边笑,因为他的那两撇胡子实在太像眉毛了。      陆小凤看着小楼,笑嘻嘻地说道:“妹子,等我解决了手头这些棘手的事,定要好好请你大吃一顿。” 陆小凤不光知道小楼很漂亮,还知道她是个吃货,更知道如果没有她,他恐怕就见不到薛冰了,所以这个妹子他认定了,何况花满楼喜欢的女人他叫声妹子也再合适不过了。      小楼笑了笑,她对陆小凤印象很好,感觉这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点顽皮。      陆小凤把薛冰抱在怀中,眼神里满是心疼,嘴里不断地嘀咕着:“我一定是脑袋被门挤到了,才会带你出来,往后你别想再跟着我!”      薛冰突然睁开了眼睛,撅着嘴轻声说道:“陆小凤你个混蛋,休想再甩掉我。”      陆小凤笑了,花满楼与小楼也笑了,他们不得不承认,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再危险也安心,至少可以共同面对。但是,此时的花满楼与陆小凤都不得不陷入两难的境地。      陆小凤饿急了,晚上在王府与叶孤城的一战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方才从金九龄那里顺了一坛好酒,却只捞得喝没有捞得吃。      看看天还没亮,干脆吃饱了再去打扰蛇王。他左手搂着美女,右手拿着筷子,在一边大口吃肉。花满楼拿起酒杯喂了他一口酒。      小楼看陆小凤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打趣道:“世人都说陆小凤有三只手,如今却还是要人喂。”      陆小凤眉毛一挑,笑嘻嘻地回道:“妹子,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的第三只手就是花满楼啊!”      花满楼笑道:“没错,我是他的手臂,他是我的眼睛。”      陆小凤嘴一撇,笑骂道:“这么好听的话我也听不到几次了,如今有了小楼妹子,陆小凤就只能靠自己爹娘给的这两只手了。”      听了陆小凤的话,小楼低着头、红着脸转身躲到窗边。      花满楼的脸色也有些微红,冲着陆小凤说道:“这么多的菜还堵不上你的嘴巴。”      陆小凤笑得更加肆意妄为,指着桌上的菜说道:“这的肉做得还差些火候,比起蛇王那的肉羹差得远。”      小楼连忙附和道:“确实差得远,我也吃了那个肉羹,真是香极了!”      正倒在陆小凤怀中昏睡的薛冰一听到“肉羹”两个字,立马呕吐起来,嘴里骂道:“陆小凤你个大混蛋,我都成这样了还恶心我。”陆小凤急忙喂她喝水漱口。      小楼不懂薛冰的意思,那个肉羹怎么了?为什么恶心?      花满楼连忙要岔开话题,可是已经晚了,薛冰迷迷糊糊地还在喊着:“陆小凤你太坏了,竟然拿蛇肉猫肉糊弄我!”      “哇”的一声,小楼把这一晚上吃的几顿饭都吐了出来,喷了花满楼一身,薛冰还在一旁大骂着陆小凤,屋里的四个人乱成一团糟,客栈里的人都不用睡了。真不知道那个可怜的白云城主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第十八章      小楼靠在椅边睡着了,花满楼为她盖上外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独自喝酒的陆小凤身边坐下,把他与小楼这一天的遭遇完完本本地讲给陆小凤听。      “公孙大娘?二娘?老三?哈哈哈,你们运气真好,竟遇到了一群疯女人!”陆小凤一边听一边笑。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道:“遇见疯女人不算运气好,遇见疯男人才叫“运气好”!”      陆小凤一听到疯男人顿时来了气,他不由自主地侧头去看床上昏睡的薛冰,越瞧越心疼,恨恨地说道:“我一定要抓到那个“疯男人”!”      花满楼说道:“我在遇到公孙大娘她们之后便急着要找到你,哪知还没找到你却先碰到了绣花大盗。”      陆小凤道:“因为你发现了公孙大娘她们都穿的红鞋子,所以便急着要告诉我这个线索。”      花满楼点头回道:“没错,我当时还不知道绣花大盗穿的是红鞋子,但是从那块红缎子上想到了其中的联系,结果在追绣花大盗时,小楼果真看到了他脚上的红鞋子。”      陆小凤道:“其实江重威已经告诉我这个线索了,只是你们去栖霞庵的时候,他还没有想起来。哎,江重威真是个不容易的人,他十分的感激你。”      花满楼没有多言,红鞋子对于他来说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因为在他见到公孙大娘之后,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冒牌的大金鹏王临死时,手里抓着的是一只红鞋子,因为上官飞燕也穿红鞋子!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有一个“红鞋子”组织,看上去这个组织的头就是那个公孙大娘,已死的上官飞燕也是她的人,而最让人兴奋的是绣花大盗也穿红鞋子!      陆小凤已经有线索了,而花满楼更是近距离与绣花大盗和公孙大娘她们对峙过,事态看上去越来越清晰了,眼下最愁人的就是两位姑娘了。陆小凤笑嘻嘻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把身边的姑娘送到蛇王那里去?”      花满楼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想绣花大盗不只是盯上了薛冰,更是盯上了我!在我们没有破案之前,小楼留在我身边更危险!”      陆小凤点头回道:“对,我们要轻装上路。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蛇王!”      天刚刚亮,众人都担心蛇王还没有起床,只有陆小凤不以为然,他站在蛇王住的小楼前说道:“对于一个被失眠折磨了十年的人来说,这个时候不算早了。”      陆小凤猜得很准,蛇王醒着,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失眠。      蛇王对于陆小凤的请求一向没有犹豫过,何况是收留两位美女这样的美差呢,但是这一次,他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很坚决!      “能告诉我原因吗?”陆小凤一进门就看出了蛇王的异样,他并不奇怪,因为来之前花满楼就已经告诉过他:蛇王心里藏着事!但是陆小凤从来都信任自己的朋友,对蛇王更是如此!      蛇王低头不语,只是独自擦拭着一柄宝剑,那是他的成名之剑---“灵蛇剑”。      陆小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轻声说道:“看来我需要与我的老朋友好好的谈一谈了。”      花满楼当然听懂了,他与小楼扶着薛冰出到了门外,小楼又要扮一次瞎子了,因为蛇王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蛇。      黄昏已至,在蛇王的小楼中,小楼陪着薛冰终于安顿了下来。蛇王的房间一侧有一个暗门,门里便是内室,此时两位姑娘便躲在这个内室之中。      而陆小凤与花满楼则匆匆而去,他们是去替蛇王赴一个约会,去见一个十分狠毒的女人,一个杀了蛇王全家的仇人。      靠在舒服的床榻上,薛冰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嘴里不停地问着:“小楼,他们去哪了?”   小楼回道:“西园。”   薛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西园!那里有她喜欢的鼎湖上素,陆小凤几年前便答应过她,要领她来五羊城的西园里吃天下最好吃的鼎湖上素,可是此时的她却只能气鼓鼓地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去吃好吃的也不带上我,这个大混蛋!”      小楼笑了,说道:“他们是去帮蛇王办一件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有花满楼在一旁帮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走的时候他们没有多说,正是怕你担心。你身上还有伤,我还犯着命案,我们若是跟着去了,恐怕会给他们添麻烦。”      薛冰抬头看了看小楼,温和地说道:“还真看不出来,你这样温柔的小妹妹竟敢去刺杀风林,这事就连胆大包天的陆小凤都未必敢做。”   小楼呵呵一笑,道:“我可未必比你小。”   “你就是比我小。”      两位活泼的姑娘正开心地聊着,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卖声:“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      薛冰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了半个身子,起的猛了胸口直疼。她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指着窗外,喊道:“栗子栗子,我想吃栗子!”      这位薛家大小姐最喜欢吃栗子,如今有伤在身,嘴更是挑剔,既然吃不上鼎湖上素,吃口糖炒栗子总不算过分。      蛇王的手下办事自然麻利,一溜烟的功夫,栗子便买回来了,那大栗子热乎乎的,闻上去一股子香甜的味道,连小楼都不停地在咽口水。      小手下很会伺候人,他把栗子精心分成三份,留在内屋两份,另一份自然是送到外屋的蛇王那里去。蛇王很少吃零食,这一次也跟着两位美女尝尝鲜。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吃栗子,却恐怕是最后一次吃栗子。当然,这个他们里不包括小楼姑娘,这位神秘的姑娘是女主嘛,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陆小凤在西园里吃着鼎湖上素,他要了好大一盘,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薛冰,两个人突然间便分不开了,如今不得不分开个一天半日,他竟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花满楼独自吃着一碗罗汉斋面,看着对面陆小凤魂不守舍的样子,禁不住笑道:“你这个浪子如今也到成家的时候了。”      陆小凤低头不语,他有心事,其实花满楼也有,只是比他看上去淡定一些。可怜的兄弟俩虽然口中吃着美食,却食不知味。   不过有味道的很快便来了,又是栗子!那又香又甜热乎乎的大栗子!      卖栗子的是一个贫苦虚弱的老妇人,好吧,其实这是陆小凤看到的。花满楼当然不会这么看,他也看不到,但是他的耳朵、鼻子摆在那。      见过花满楼的人仿佛都已被打上了标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他认错,她是买栗子的老妇人,更是熊姥姥、销魂婆婆和无毒娘子,其实人家叫公孙大娘。      若是没有了花满楼,是不是陆小凤也会与薛冰一样,吃下那颗毒栗子?早已没有了如果,有的只是乱战,栗子不用吃了,直接亮家伙比较省事。      公孙大娘就是公孙大娘,打不过也躲得过,躲不过也赖得过,反正一个狠毒狡诈的厚脸皮女人是很难抓到的,陆小凤有了花满楼这个帮手也没用,因为花满楼是最会怜香惜玉的人,哪怕是对着一个老太婆,当然,他要是知道了蛇王小楼上发生的事,恐怕就再也不会如此圣父了。    ☆、第十九章      公孙大娘没有抓到,两人却遇见了金九龄。这位六扇门的管事、王府的新总管自然比谁都关心绣花大盗的事,他找不到绣花大盗自然只能死盯着陆小凤。      金九龄见陆小凤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陆兄为何这般狼狈?”   陆小凤摇摇头叹道:“一个要命的约会所致。”   金九龄笑道:“约会?哈哈,明白了,陆兄定是又被哪只漂亮的‘母老虎’修理了。”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他这一次见到的是一条真正的‘母老虎’,不仅不漂亮,还差一点被她吃掉!”      金九龄一愣,问道:“哪一只?竟然这么厉害?”   陆小凤一字一句地回道:“公孙大娘,公孙兰。”   金九龄摇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陆小凤笑道:“并不是每个厉害女人都很高调的。” 他突然一脸苦相,哀叹道:“没想到我陆小凤也会有交友不慎的这一天!”   花满楼纳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金九龄也奇怪地满脸疑惑。   陆小凤苦笑着说道:“就是那个苦瓜大师,我若不是认识了他,就不会认识他这位唯一的师弟,自然也不会摊上这么个苦差事!”      花满楼低头轻笑着。   而金九龄则哈哈大笑,他说道:“你若不是摊上了这么个苦差事,也不会来五羊城;你若不来五羊城我也不会知道蛇王是你的老朋友。”      花满楼点了点头,笑道:“陆小凤,你还不知道吧,金捕头已经吩咐他的手下免掉了蛇王他们每月八百两的例规银子,由他自己垫上。”   金九龄有些不好意思了,回道:“花公子真是‘千里耳’啊,我在一旁吩咐手下竟能被你听个一清二楚。”      陆小凤不免有些发愣,金九龄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你的朋友就是我金九龄的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小凤叹道:“金兄真不愧是三百年来六扇门中的第一高手,收买人心第一流,这么看来,我不卖力也不成啊,哎,真是苦啊。”      金九龄有些诧异,问道:“陆小凤何许人也,你什么怪事难事没遇见过?怎么如今会被个穿红鞋子的绣花男人愁住了?”      陆小凤的叹气声更大了:“他是男人吗?哼,比遇到一个泼妇更恐怖的是遇到两个泼妇,比遇到两个泼妇更恐怖的是遇到一群泼妇!绣花大盗在我眼中就是一群泼妇!”      花满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知道陆小凤说的是公孙大娘与她的那群疯姐妹。而金九龄也从花满楼口中得知这位公孙大娘也穿着与绣花大盗一样的红鞋子。      金九龄问道:“陆小凤、花满楼,你们现在就要去找公孙大娘?”      陆小凤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回道:“是,但是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      金九龄笑着说道:“你们放心不下的是朋友,呵呵,我也想拜会一下蛇王兄弟,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见我。”      三个人走近小楼的时候,外面还是一切正常,几位兄弟正在院子里赌着钱,他们直接走进小楼,蛇王的贴身小手下正在门口打着盹,陆小凤笑嘻嘻地上前敲了敲他的头,喊道:“小哥,醒醒了,月亮都照屁股了!”      小手下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一见是三位大爷,连忙陪着笑站起身说道:“几位爷,是你们啊,我这就进去通知老大。”      陆小凤摆摆手回道:“不用,我来了还用通知那么麻烦。”他抬腿便往里闯。以蛇王的威望,敢这么直接往里闯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陆小凤了。      几人上了楼,门开了,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声响。小伙计跟在陆小凤身后轻声嘀咕着:“老大和姑娘们都说倦了,应该是都睡了,楼上一直静悄悄的,没有老大的吩咐,我也不敢上楼一步。”      陆小凤站在漆黑的屋内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身后的花满楼更是如此,眼睛看不见的人感觉更是灵敏,刚一走近楼门便感觉到了,金九龄连忙递上火折子,陆小凤接过火折子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花满楼有些着急,连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静?”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燃起了火折子,就在那一瞬间,他呆住了!手脚已变得冰凉,火折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闪烁而逝的火光照亮了蛇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金九龄再次点起火把,这次终于看清了:那软榻上的老者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扑倒在榻上,嘴角还遗留着血沫。      望着蛇王那充满愤怒的眼伸,陆小凤强忍着悲痛,走上前握住了他那到死还努力着伸向门口方向的手。   花满楼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握住了蛇王的另一只手,这只手他前一日刚刚握过,哪知与对方才一天的功夫便成永别。      可是大家没有时间悲痛,更没有时间调查蛇王的死因,因为那扇暗门的后面还有两位姑娘。他们为何还不过去看望她们?不是花满楼与陆小凤不急,而是他们不敢,门的另一侧会看到什么?!没有人敢去想象。      三人挤在暗门前一动不动,死一般的寂静,一向胆子最大的陆小凤早已成了惊弓小鸟,他的手还在抖,心里乱作一团,不断地在骂自己不该带着薛冰来这里,不该来找蛇王。      花满楼伸出手放在门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他的大脑早已是一片空白。      还是金九龄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低声说道:“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话音未落,暗门便被他推开了。      陆小凤快要晕过去了,他已完全站立不稳,花满楼一边抱住他一边急切地喊道:“出什么事了?小楼和薛冰怎么样了?”      金九龄难过地说道:“床榻上的白衣姑娘与蛇王一样,完全一样,已经……”他说不下去了,薛冰与蛇王死状相同,一看便知是中毒身亡。      花满楼急着喊道:“另一位穿粉色衣服的姑娘呢?” 小楼喜欢粉色,穿的也是粉色的外衣,这一点她早就告诉过花满楼。      金九龄回道:“另一位姑娘趴在地上……” 虽然金九龄完全可以近前查看,但是他深知这两位姑娘与陆小凤、花满楼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他礼貌地保持距离。      花满楼立即把摇摇晃晃中的陆小凤扶到金九龄手中,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小楼的身前,他扶起小楼,贴近她的脸,突然,他笑了,兴奋地喊道:“小楼她还活着!”      陆小凤一下子惊醒了,他只盼着能听到一句“薛冰她还活着!”,可是,薛姑娘已经死了,嘴角边的血沫子,床边的一盆未吃完的栗子,无不告诉了他一切。如果薛冰还有救的话,那蛇王一定不会死,因为她吃的毒栗子最多,谁让她那么喜欢吃栗子。      小楼还在昏迷中,她的头被一颗栗子击中了,袭击的人功力很深,好在没有致命,也可能正是因为这颗偷袭的栗子,她才躲过被毒死的命运。   花满楼把她抱到一边,静静地陪着她。      而陆小凤则没有这么好运,他不敢走到薛冰的身前,此时他只想着逃离,去大喝一杯,大醉一场,然后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金九龄看着床上的那盆栗子,突然喊道:“糖炒栗子!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从他一进门就闻到了这个熟悉的味道,两年里这个毒栗子已害死了无数人。      陆小凤恨恨地说道:“熊姥姥,哼,她叫公孙大娘,公孙兰!”昨夜,花满楼向他谈起熊姥姥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没有当回事,可是如今,这个名字已成为他最痛恨的名字。      金九龄纳闷地说道:“什么!那个公孙大娘就是熊姥姥?!”      陆小凤道:“公孙大娘与熊姥姥是一个人,一个狠毒异常的女人,我方才在西园也差点被她的栗子毒死。”      金九龄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两年里凡是吃过熊姥姥的糖炒栗子的人无一不死于非命,那些人都是些无名之辈,大多与人无仇,却在一个个月圆之夜被无辜毒死!这个公孙大娘何其狠毒!”      陆小凤眉毛一挑,说道:“今夜正是月圆之夜,哼,看来这个毒妇杀人也会挑日子。”      一旁的花满楼禁不住感叹道:“好一个月圆之夜,怪不得方才在西园她对陆小凤也是如法炮制。”      陆小凤说道:“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身边多了一位刚刚‘见’过她的朋友,只要是被花满楼‘见’过的人,就是再会伪装易容,也绝对会被他认出!” 此言不虚,花满楼的耳朵与鼻子乃天下奇物,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公孙大娘更是如此,她又怎能躲得过花满楼猎犬一样的鼻子。      金九龄十分惊讶,禁不住感叹道:“真是个凶狠又狡猾的女人,幸亏陆兄与花兄都乃绝顶人物,才能躲过她的毒手啊!”      陆小凤伤心欲绝,不再多言。而金九龄却突然发现了什么,薛冰身边的栗子盆中露出了一点红,他伸手一探,随即抽出了一条缎带,缎带的颜色好熟悉,对,红鞋子一样的鲜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看原著的时候,看到那句“唯一比遇着一条母老虎更糟的事,就是同时遇着了两条母老虎。”时笑喷了,古龙总有些这样的语言让人喷饭,我在写这本同人的时候也不自觉中写下了几句类似的话,在此向古龙大师鞠躬致敬。 谢谢你们的支持! 今日突然想起了一句常说起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的时候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以此故作深沉,O(∩_∩)O哈哈,如今真到无奈之时方知其中之味。 一直以为这是一句古语,长大了才知道这句名言竟然出自古龙之口。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连陆小凤、楚留香这样的大侠也一样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但是他们永远知道什么是可做可不做的,什么是必须要做的,这正是一种“有所必为”的大侠精神,我欣赏甚至痴迷于武侠中的这种大侠之道。 因此,我相信如果没有了金庸、古龙,自己的生活中缺少的将不仅仅是乐趣。 ☆、第二十章      这条红缎带陆小凤一定不会陌生,不久之前,在西园,在公孙大娘的短剑之上,那一模一样的鲜红缎带曾飘过他的眼前。      穿着红鞋子的绣花大盗------红缎子------穿着红鞋子的江轻霞------穿着红鞋子的公孙大娘、二娘和老三------穿着红鞋子卖毒栗子的熊姥姥------那根红缎带!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那个“红”字!望着那鲜红的缎带,陆小凤眼前一阵眩晕,他不敢去看薛冰,他只想去找那个穿着红鞋子、系着红缎带的公孙大娘,除了报仇他做不进去任何事。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出声音,金九龄早已慢慢地退到屋外,他要安排人手去打探公孙大娘的下落,这也是他此时最想帮陆小凤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楼醒了,她终于醒了。陆小凤急着要问她话,却被花满楼抬手拦了下来。      小楼看到薛冰与蛇王的尸身时,以为自己还在昏迷,不!是噩梦还未醒来!她被偷袭而倒下的时候,明明一切还是好好的,眼前的白衣姑娘还一边吃着香甜的栗子一边冲她笑着。可是此时,一切却已变成此副摸样。      小楼歪倒在花满楼怀中,竟说不出一句话来。陆小凤当然心急,她是唯一幸存的当事人,可能线索就在她的脑中。但是小楼只有一句:“没见到任何人进来,只有身后那颗袭击她的栗子飞进了窗,在那之后她便昏迷了。”      陆小凤还想问些什么,被花满楼制止了。而在此时,金九龄回来了,他已经把需要安排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小楼姑娘醒了!”金九龄一见到目光呆滞的小楼,难掩兴奋之情,他也是办了三十年案的老捕头了,此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要问问线索,可是陆小凤的表情告诉了他,一切都是徒劳。      夏天的夜晚很热,但是此时的小楼却在打冷战,花满楼起身拿起她的外衣为她披上。可是!就在外衣被拿起的那一刹那,她的包裹也暴露在众人的眼前,除了花满楼,所有人都看出了异样,因为屋子里的人都是眼光凌厉、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没有什么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小楼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在一片凌乱的状态下被压散了,只是上面一直盖着她的衣服,因为那是她的私人物品,所以一直没有人翻动,直到花满楼拿起了那件外衣! 陆小凤看到了什么?金九龄看到了什么?为何他们会这般惊讶?此时只有一样东西会让他们震惊,那就是------一双红鞋子!      陆小凤一个箭步抽出了那双红鞋子,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苏小楼这个丫头他才刚认识一天多的工夫,她的背景底细没人能说的清楚,此时这双红鞋子代表了什么?不可能不让人怀疑。      “小楼,这是你的鞋子吗?”陆小凤开口问道。   小楼的脸也突然变了颜色,她愣了片刻,低声回道:“不是。”   陆小凤没有再说话,随手把红鞋子放入了怀中。      花满楼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陆小凤,什么鞋子?怎么了?”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轻描淡写般地回道:“没什么,我猜是公孙大娘留了一双红鞋子在小楼的包裹里,看来这个熊姥姥看上了小楼姑娘,要不怎么没舍得杀她呢。”      花满楼一下子沉默了,他怎么会听不出陆小凤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是相信小楼的,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可是他以前受的骗还少吗?为此而多次连累到陆小凤,如今在这陆小凤最悲痛的时候,他选择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陆小凤也没有难为小楼,估计在他的心中,小楼至多与江轻霞一样,不过是公孙大娘的一颗棋子。      金九龄看着小楼,许久没有说话,他早听说过这个丫头,只是他的前任苏大捕头,就是这丫头的爹爹为人低调,一家人甚少露面。所以他对她并不熟悉,难道她真的是“红鞋子”组织里的一员?      大家突然陷入到了难言的尴尬之中,但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沉默。      来者身材矮小却神采奕奕,年纪不大却满头白发,一看他一身的装扮便知是六扇门中的高手。他一进门便冲着金九龄拱手问好:“老总,有好消息了。” 虽然金九龄早已不做他的上司了,但是他的称呼却从未改变,可见金九龄这些年来在六扇门中建立了很高的威望。      金九龄微微一笑,先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才说道:“陆兄、花兄,这位就是如今五羊城的总捕头---鲁少华。”      陆小凤斜眼看了一眼,立即回道:“原来这位就是江湖上人称‘白头鹰’的东南名捕鲁少华鲁捕头。”   花满楼也起身问好:“花某早有耳闻,鲁捕头年轻有为,佩服。”      鲁少华连忙鞠躬道:“陆少侠、花公子,你们过奖了,今日少华得见两位才是三生有幸。”      陆小凤问道:“蛇王的事你也听说了?”   鲁少华回道:“是方才老总派人通知我的,我虽然身在公门,但是对蛇王老大一向心存敬意,哪知他竟遭此横祸。既然是在羊城里发生的命案,我鲁少华当然要鼎力协助陆少侠、花公子与老总破解此案。”      金九龄点了点头,说道:“陆兄,以前跟我的这帮子兄弟办事还是很得力的,”他看了看小楼,又道:“小楼姑娘受了惊吓,身上还带了伤,我们还是出去谈吧,让姑娘好好歇息。”      陆小凤当然听得懂金九龄的意思,他刚要迈步出去,花满楼却突然对他说道:“陆小凤,这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小楼也不好再呆在这里,我先送她回如意客栈去。” 小楼如今身上带了嫌疑,他既不想耽误陆小凤办案,也不想让小楼留在此地,带她走自然是上上策。      陆小凤犹豫了一下,金九龄看出他在担心花满楼,但是谁又能拦得下花满楼,陆小凤心里最清楚花满楼的性子,也只能如此。他看着花满楼扶着小楼出门的背影,忍不住嘱咐道:“你便好好陪着小楼姑娘吧,自己也要多多小心才是。”      还在头痛中的小楼听到陆小凤这么一句,忍不住想要笑,她轻声对花满楼说道:“你的兄弟想的可真周到,既要你看好我,又要你提防我。”   花满楼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言语。      两人回了如意客栈,小楼知道花满楼想问鞋子的事,便率先说道:“你想问我什么就直接问吧。”   花满楼笑着回道:“真的?”      小楼撅撅嘴,道:“别憋着了,问吧。”   花满楼嘿嘿一笑,问道:“你的头还痛吗?”   小楼也笑了,道:“你就想问这个?”   花满楼道:“只有等你的头不痛了,我才好发问。”      小楼笑的更大声了,回道:“你还真是个君子,现在我的头不痛了,你问吧。”   花满楼微笑着问道:“我们今天去哪里吃?”      小楼已经笑的肚子痛了,她答道:“当然是西园了,我也要叫上一大盘鼎湖上素吃个痛快。”   花满楼道:“那里的鼎湖上素好吃,罗汉斋面更好吃。”   小楼又兴奋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面”   花满楼奇怪地问道:“你有不喜欢吃的吗?”      这两位倒是逍遥了,可是陆小凤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小楼的头痛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因为有一群“泼妇”正在等着修理他。    ☆、第二十一章      陆小凤见花满楼扶着小楼走远了,立即回身问道:“你们查出什么线索了?” 他很心急,因为他知道公孙大娘此时还未走远,但若是再耽搁下去,情况可能就会生变。      鲁少华笑着答道:“老总交待给我寻找公孙大娘的任务时,我才知道那个熊姥姥就是公孙大娘,这也反倒省了事,因为我这两年一直在抓捕那个熊姥姥,只是她极擅长易容之术,又身怀绝技,所以每每都让她溜掉,不过,我也因此熟悉了她的步法身形和武功路数。方才有手下来报,在城南一个破庙中发现了异常,我便不动声色地过去查看,庙中藏着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虽然穿的男装但是看上去却长的很俊俏,其中一个还受了伤。”      金九龄问道:“你怎么能断定那两个人与公孙大娘有关系?”      鲁少华肯定地答道:“那个受伤的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可能就是那个熊姥姥!而且两人都穿着红鞋子,藏在他们的青布鞋子里的红鞋子!”      陆小凤一下子蹦了起来,喊道:“你看清楚了吗?”      鲁少华点了点头,坚定地答道:“是的,我专门找了一个小孩子在庙中玩耍,让他偷偷以抓虫子为由俯身偷看到的。”      金九龄笑了,说道:“陆兄,你告诉过我,江轻霞就是在青布鞋中藏着绣花的红鞋子,看来这些个疯女人都喜欢穿两双鞋。”      陆小凤回道:“她们未必永远穿两双鞋,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无论她们穿几双鞋,那双红鞋子是一定会穿的。” 他又说道:“公孙大娘在与我们打斗时确实受了伤,否则以她的功力此时早已逃出城外。”      金九龄笑道:“怪不得鲁少华他们这么快便能追踪到公孙大娘的足迹,想必是她坚持不住而不得不找地方休息,真是天助我们!”      陆小凤狠狠地点了点头,喊道:“我们走!” 几个人转眼间便奔出了蛇王的小楼,向着城南而去。至于蛇王与薛冰的身后事,陆小凤已嘱咐蛇王的两位心腹暂行安置,待他报得大仇自会再去祭拜。      金九龄跟在陆小凤身后,看着他一路疾奔,禁不住说道:“陆兄,公孙大娘那般狠毒而狡猾的人极不好对付,你要平复一下心情才好。”      陆小凤沉默了半响,回道:“我已不去想薛冰了,因为一想起她我便什么都做不了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花满楼。”      金九龄道:“那双红鞋子还证明不了什么吧,小楼姑娘所言未必不实。”      陆小凤摇摇头,道:“我问你,一个胆子大到敢单枪匹马去刺杀风林的人,会不会一见到死人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金九龄被问得愣住了,道:“你是说她去刺杀风林?是那位‘独臂双刀’吗?”      见陆小凤点了点头,金九龄十分惊讶,叹道:“原来这个小丫头胆子竟这般的大,我还当你认错人了呢。”      陆小凤无奈地说道:“花满楼一向沉着冷静,却唯独过不了女人关,若是再遇见一个上官飞燕,他的运气还会那么好吗?”      金九龄皱了皱眉头,刚要发话,前方突然有一人迎面向着两人跑来,陆小凤正纳闷之际,金九龄在身后笑道:“他是鲁少华的手下,我以前的小兄弟,绝对可以信任。”      对方跑到两人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老总,鲁捕头让我们盯着的那两个家伙跑了,我们实在追不上,没办法只能先向您禀报。”      “哎!我们竟还是慢了一步。”金九龄一声长叹道,忍不住带了些怒气道:“公孙大娘已经受了伤,你们也还盯不住吗?”      陆小凤倒是没有在意,说道:“金总管,不要难为他们。我相信那公孙大娘就算是断了腿也有办法溜出去,她要是不狡诈就做不了绣花大盗。但是我还是有办法抓住她,别忘了还有江轻霞那条线。”      金九龄问道:“那江轻霞已被你看穿,早就跑的没人影了,你上哪里去找她。”      陆小凤淡淡一笑,回道:“我当然有办法,那些个穿红鞋子的女人一个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金九龄看着陆小凤,说道:“我们的对手很强大,幸亏我请到了陆兄你,否则……我金九龄三十年的声望恐怕就要毁于这一役。”      陆小凤回道:“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当然!”金九龄坚定地说道:“陆小凤何时失过手。”      陆小凤笑了,说道:“比起叱咤公门三十年,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的金大捕头,我还要差一点。”      金九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道:“哪里哪里,陆兄过奖了,金某只是运气好些罢了。不过,我们联手办案,那个公孙大娘的末日也就到了。”      陆小凤点点头,又道:“我们有一点必须要小心。”   金九龄问道:“哪一点?”      陆小凤道:“这个‘红鞋子’组织绝不止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比我们想象的人数还要多,那耀眼的红色鞋子我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   金九龄面色凝重,回道:“没错,看上去公孙大娘在不断壮大她的组织,我们越迟便越难抓到她。”      陆小凤道:“所以我要拜托金兄一件事。”   金九龄问道:“什么事?陆兄尽管说来。”      陆小凤说道:“代我去盯着如意客栈。”   金九龄笑道:“你是让我盯着苏小楼。”      陆小凤回道:“我是不想被我那个笨兄弟分了心。”   金九龄道:“这里的道理我明白,若是公孙大娘挟制住了花满楼,我们就算是抓住了公孙大娘又有何用?陆兄请尽管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去办,一定不会出差错。只是……”他突然面露难色。      陆小凤一眼便看出了金九龄的担心之处,笑着说道:“你担心我对付不了公孙大娘?放心,这些个疯女人交给我就行了,我若对付不过来,也会叫上朋友,公孙大娘休想再跑。”      金九龄点头笑道:“普天之下再没有比陆兄朋友更多的人了。但是,这些个女人实在疯狂,陆兄一定要多多小心才是。”      陆小凤哈哈大笑,转身走远,还不忘回头调侃道:“金总管不知道吧,若论吸引女人的功力,谁也比不上英俊多金的金大总管你,但是若论起对付女人的功力,谁也别想赢得了我陆小凤。”      陆小凤他吹牛了,这一次他非但没有对付得了女人,还被女人对付了,就说他曾经得罪过的那个欧阳情就不会放过他。      但是不是哪一个男人都像陆小凤这么倒霉的------风餐露宿还要被一群女人收拾。花满楼就是一个走运的男人,因为这一次他没有跟着陆小凤那个倒霉蛋,而是跟着一个吃货在江边赏月。      小楼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感叹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果真没错,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花满楼笑着说道:“你是在气我这个什么也看不到的人吗?”   小楼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问道:“你会生气吗?”   花满楼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反正看不到月亮是不会让我生气的。”      小楼笑了,她对着桌上香喷喷亮晶晶的烤乳猪叹道:“好靓的乳猪啊。”   “哈哈哈,”花满楼片下一块乳猪皮肉放到她的碗中,笑着回道:“不止靓还很香。”   小楼一边吃一边赞道:“不止香还可口!”      北园的烤乳猪远近闻名,当然好吃。但是两个人像中了魔咒一般,只要一出门吃饭就会生出事端。      花满楼看着小楼,忍不住问道:“好吃不假,但是这么一整只乳猪我们怎么吃得了?”      “吃得了,有我帮你们吃!”      “啊!”小楼口中的肉片掉了出来,她看到了一个令人生畏的身影。      花满楼比她还要紧张,连切肉的刀子都拿不稳了。他站起身拱手说道:“风大侠,别来无恙。”      风林冷笑道:“有了花公子这样信守承诺的朋友,我怎么会有恙呢?”      花满楼知道他话中有话,回道:“风大侠,我找到她之后因为绣花大盗的事耽搁了几天,所以才迟迟未归。”      小楼自然听不惯风林讥讽花满楼,哼的一声说道:“风林,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你急什么?不过要打架也得先吃饱了不是,我劝你还是先来吃块乳猪肉去去风尘。”      风林哈哈大笑,单臂一挥,那只烤乳猪一瞬间就被扬到了江水之中,他怒道:“我风林从不吃什么烤乳猪,三十年来只吃一道肉菜,那就是天香楼的狮子头!如今我的狮子头吃不成了,你竟然还在这里逍遥自在地吃乳猪,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独臂双刀’的厉害!”    ☆、第二十二章      真是可惜啊,她恐怕再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乳猪肉了,小楼还在望着江里的乳猪,刀片已经迎面拍到,当然不是切猪肉的小刀,而是能砍人的大刀。      花满楼又要管闲事了,小楼知道他会管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管白不管。      一个花满楼只能对付一把刀,另一把呢?小楼还是要出手,虽然她手上还沾着油花。      二打一,双方的实力正好均衡,这场架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小楼没有想到自己躲到五羊城最郊外的北园都吃不好一顿饭,好容易躲过了金九龄,却又等来了仇人风林。      但是这场架没有打多一会,说起来小楼同学的命运还真奇怪,有风林这么一个大仇人是够命苦的,但是好在她的命里还有一个大救星,一到她的危急时刻就会出场解围,比花满楼都贴心,他就是那个从不老实的老实和尚。      “哗”的一声,风林的刀与小楼的剑都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外衣。这层外衣还在冒着热气,散发着豆香气。      众人侧头望去,江边正坐着一位肥头大耳的和尚,那个大光头被月光照得铮亮。      小楼一看那个大光头便笑了,喊道:“老实大师,你好啊!”   老实和尚回道:“是和尚,不是大师。”      风林怒不可赦地喊道:“你这和尚,为何拿豆浆泼我?”   老实和尚晃着他那个大脑袋嘀咕道:“还有那么多百姓吃不上肉,你这莽夫竟然把一头猪扔到了江里,不泼你泼谁呢?”   风林气得哇哇直叫,但却没那份闲心与一个和尚计较。      花满楼微笑着问道:“老实和尚,你怎么也管起闲事来了?”   老实和尚瞪着眼睛回道:“你不也在管闲事吗,还有闲工夫管我的闲事?”      小楼哈哈大乐,跑到老实和尚身边说道:“老实大师,你不是要面壁思过六个月吗?为什么才一个多月的工夫就跑出来了。”      老实和尚哀叹道:“和尚这辈子本来只怕遇见两个人,如今加上这位姑娘,就成三个人了。” 他是小楼的大救星,但是小楼却是他的天煞星,偷吃酒肉被她撞见,偷跑贪玩又被她撞见,上哪说理去?      风林知道这和尚是花满楼的朋友,更知道这和尚身怀绝技,一对三无论如何是要吃大亏的,他也只叹自己倒霉,禁不住大骂道:“碰见和尚就是倒霉!”      老实和尚委屈极了,不停地在摇头。   花满楼笑道:“面壁思过未必非要在庙中,出来管闲事也能思过自新。”   老实和尚被人说中了心思,又开始不断地点头。      风林瞅了一眼花满楼,不屑地说道:“世人都说花公子仁义宽厚,我看不过是误传罢了。花满楼,如今你的朋友陆小凤正在四处追踪绣花大盗,你不去帮他,却在这里助纣为虐。” 此时的风林早已是焦头烂额,好友被杀,华玉轩被盗走数副名画,舅舅华一帆更是被绣花大盗刺瞎了双眼。      花满楼知他处境,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对方的指责。      那边老实和尚听到陆小凤的名字却突然气得蹦了起来,大声喊道:“我不要听见这个人的名字!陆小凤他污蔑和尚,毁我清誉,活该他倒霉!”      花满楼来了兴致,问道:“老实和尚,陆小凤他怎么毁你清誉了?你告诉我,我去教训那个四条眉毛的家伙,为你出气。”      老实和尚气哼哼地说道:“他……他说和尚还有个小和尚!”      “哈哈哈!”花满楼笑得合不拢嘴,小楼笑得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连怒气冲冲的风林都被逗得哭笑不得。      老实和尚知道被花满楼耍了,叹道:“和尚就是太老实,总被你们欺负,活该你们都要倒霉!”      风林喝道:“老实和尚,我遇见你是真的倒霉,可是这两个家伙可舒服得很啊。”      老实和尚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看得人慎得慌,他回道:“风大侠,每个人都有其倒霉的地方,他们这对小情侣还有好多好多的霉要倒呢,你不用看着气恼。”      小楼被他说的又气又羞,说道:“老实和尚,你还真是不老实,竟然胡说起来。”      老实和尚笑得更大声了:“和尚有小和尚才是胡说,小情侣不是胡说。”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他可是知道老实和尚的厉害的,除了陆小凤,还真没人能随便笑话这个古怪和尚。      小楼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我们怎么就有好多霉要倒,和尚你倒是说说。”      老实和尚摇摇头,回道:“不知道,但是和尚从不说谎,你们就是要倒霉。”   谁要是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都会闹心死的,不过花满楼还是笑得出来,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闹心也没用。小楼也不在意,她早知道自己要倒霉的,有风林在她就没好日子过,方才只不过是替花满楼担心罢了。      而风林才是最闹心的人,他又要无功而返了,忍不住冲着和尚骂道:“我要离你这个倒霉和尚远一点,否则就要天天倒霉!”      老实和尚看着风林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喊道:“我是老实和尚,不是倒霉和尚,风大侠还不算倒霉,你舅舅才叫真倒霉!”      风林又折了回来,问道:“你说什么?我舅舅怎么了?”   老实和尚老实地答道:“和尚刚从南海那边回来,听说华一帆老爷子又添了新毛病。”      风林有些急了:“什么毛病?”   老实和尚道:“他魔怔了,整日里不停地念叨着丢失的宝物,看上去那些名画比他的眼睛要珍贵得多。”      众人皆无语了,华一帆乃南海首富,家财万贯。他没有因失去光明而发狂,却因丢失财宝而疯癫,真是耐人寻味。      风林走了,看他舅舅去了。小楼也又躲过一劫,她的霉运什么时候才会走呢?不过说来也乐,这老实和尚总是给人带去霉运,却唯独给她带来好运,她不表示表示真说不过去。      小楼走到老实和尚身边,对他说道:“老实大师,我帮你买双新鞋子吧。”      老实和尚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说道:“我的鞋子很好,不用换。”   小楼惊愕地看着那双烂得不能再烂的草鞋,仿佛在看出土文物。      花满楼笑着问道:“老实和尚,你怎么总跟着小楼啊?”      “才没有!才没有!陆小凤的朋友没有老实的,都这般胡说!”老实和尚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地跑开了。      小楼惊讶极了,因为她以前并不认识老实和尚,为何对方反应这么强烈?她连声喊道:“老实大师,你别急着走啊,我还要请你吃烤乳猪呢!”      花满楼静静地坐在一旁,小楼没有看出来的,他看出来了,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逛完了北园逛南园,吃完了猪肉吃海鲜。人家陆小凤在南海那边忙的不亦乐乎,小楼与花满楼这两位在羊城吃的热火朝天,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菜端上桌了,小二已经按照小楼的吩咐用盖子把菜碟挡得严严实实,她几乎闻不出半分香气,这才对花满楼说道:“你猜猜这是个什么菜?”      花满楼微笑着答道:“刚出锅的白灼螺片,南园的招牌菜。你最好趁热吃,迟了那股子美妙的咸鲜味就变了。”      小楼一下子泄了气,叹道:“你的鼻子还真是灵啊,果真犹如猎犬一般。”   花满楼静静地坐在那,突然问道:“小楼,你好像很怕我的鼻子。”   “才没有,吃菜吧。”她急忙的夹了一堆的螺片放到花满楼的盘子里。嗯,用美食堵嘴的方法是很灵的,其实没有美食,花满楼也不会为难她,她不想说的,他不会多问一句。      花满楼担心风林没有走远,便与小楼在客栈中躲了几日,快要憋的发霉了这才出门。      “今天什么日子了?”小楼问道。   花满楼想都不用想,立即答道:“七月二十”   小楼笑着说道:“你总是把日子记得特别清楚。”      花满楼笑了笑,柔声回道:“因为日子很好记,我六月初十遇见你,到今日是第四十天,所以今天是七月二十。”      小楼愣住了,现在轮到她用螺片堵嘴了,除了吃她还能说什么,老实和尚的话还在耳边环绕,一个霉运缠身的女人谈情是不道德的。    ☆、第二十三章      从文园到北园,再从北园到南园,她与花满楼的美食之旅可谓坎坷艰险,一路不畅。但南园是个例外,白灼螺片吃的舒服,小酒喝的爽快,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这一次,他们要找别人的麻烦。      自古有话,碰见尼姑是要倒霉的,其实这话里面蕴藏着智慧,是古人要保护单身修行的女子免受恶人的侵害,才流传出这么一条规矩,为了让人避着尼姑走。      但是小楼姑娘不是古人,应该说不仅仅是古人,她不怕尼姑带来晦气,不光不怕不躲,遇见了尼姑还要往上凑。      门前走进一位青衣女尼,小楼相信她是真的尼姑,因为她真的剃了光头。   遇见尼姑未必就会倒霉,但是小楼相信她与花满楼真的又要走霉运了,因为他们不仅仅遇见了一位尼姑,尼姑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道姑,而这位道姑看上去很眼熟。      小楼轻声对花满楼说道:“门口进来了两个女人,一位青衣女尼,一位紫衫道姑。”   花满楼沉思了片刻,问道:“道姑?她们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吗?”      “有”,小楼斜眼瞥着不远处的两人,回道:“她们都穿着白袜子。”   花满楼一愣,道:“我还以为是红鞋子。”   小楼笑了,回道:“你又猜对了,那两个女人的青布鞋里一定还有双红鞋子!”      花满楼不解地问道:“你怎能看的这么清楚?她们又怎能让你看的这么清楚?”   小楼笑着回道:“不用看我就知道。”      花满楼道:“你难道用鼻子闻的?”   小楼道:“嗯,跟你学的。”      花满楼说道:“这个我自己都闻不出来,怎么能教得了你。”他耸了耸鼻子,笑眯眯地又道:“我闻人家身上特有的香气,你闻人家鞋子的颜色,不嫌臭啊?”   小楼被他气得直瞪眼,回道:“我真能闻出来就见鬼了,你没听见那个尼姑管道姑叫五姐吗?”      花满楼点点头,回道:“你都听见了,我当然听得见。不过,并不是只有‘红鞋子’组织里的人以姐妹互称,尼姑与道姑之间称姐道妹也没什么奇怪的。”   小楼贴近花满楼的面颊,悄悄说道:“但是她们不是普通的尼姑、道姑,我见过那个道姑,她就是江轻霞。”      花满楼一惊,他没有想到江轻霞会出现在这里。他低声说道:“小楼,江轻霞是穿红鞋子的女人,方才那尼姑叫她五姐,想必她就是公孙大娘的五妹,那位女尼不是老六就是老七。”      小楼没有做声,花满楼问道:“你早知道了,是吗?”   “是的,”小楼忍不住问道:“你要去抓她们吗?”   花满楼的表情很复杂,他一下子想到了小楼包裹里的那双红鞋子,难道她真的做了公孙大娘的小九妹?      小楼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她有些无奈地说道:“难道你也怀疑我?”   花满楼回道:“不是,我没有怀疑,就算你是‘红鞋子’组织的一员,我也不会介意。”   小楼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当然不会介意了,上官飞燕就是穿红鞋子的女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为何会提到上官飞燕。      花满楼的表情更复杂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楼。每一个曾经爱过的人,他都不会忘记。但是他知道小楼不喜欢上官飞燕,更不喜欢他曾喜欢过上官飞燕。   小楼当然不喜欢,一个那么狠毒的女人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可气的是那个人偏偏还是花满楼。      小楼站起身向着江轻霞走去,花满楼顿时紧张起来,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江轻霞当然认得小楼,外人皆知江重威认了两个妹妹,却不知她这个妹妹是假的,其实她是江重威未过门的妻子,而小楼才是真正的妹妹。      “你不会是帮着陆小凤那个混蛋来抓我们的吧。”江轻霞倒是直爽的很,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楼四处打探了一下,看到四周没有异样,这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南园?”      江轻霞呵呵一笑,道:“看你那个样子,是怕被金九龄看到,还是怕被陆小凤看到啊。你整日里与身后的这位花公子呆在一起也没有用,还不是要被那些个混蛋认定和我们是蛇鼠一窝!”      小楼被她说得愣在原地。身后的花满楼反倒没有尴尬,微笑着说道:“陆小凤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江轻霞冷笑着回道:“他不会冤枉人?哼,他这个混蛋刚抓了我大姐!”      小楼一惊,心中也不得不感叹陆小凤的本事,能这么快就抓住公孙大娘,江湖上恐怕除了陆小鸡便没人能办到了。      花满楼的笑容更灿烂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陆小凤没有变成烤鸡,反倒得胜归来,真是值得高兴的事。他摇着扇子坐到了江轻霞的对面,慢慢地说道:“其实南园是你们的集结之地,你们今日在此会面就是要一起商定救公孙大娘的事,对不对?”      江轻霞一惊,她身边的青衣女尼更是握紧了手中精悍的短剑。   江轻霞说道:“花满楼,你既然猜到了那更省事,今日我们便把你擒了去,正好与陆小凤做笔交易。”   青衣女尼也冷冷地笑道:“这个主意好,在这里遇到花满楼还真是意外之喜。”   小楼突然觉得很好笑,大家都知想要对付陆小凤,便要先拿花满楼开刀,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花满楼一边饮茶一边笑道:“这次要让你们失望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陆小凤都不会放回公孙大娘。”   “为什么!”江轻霞与轻青衣女尼有些急。   花满楼说道:“因为他要为薛冰报仇。”      “什么!薛冰她怎么了?”江轻霞更急了。   小楼扶着她的肩,说道:“她被公孙大娘毒死了。”   “怎么会?!”江轻霞突然间慌了神,眼里已然含了泪。      小楼当然知道江轻霞为何难过,因为薛冰与自己一样,都与江轻霞是老朋友,她还从花满楼那里得知,这两个厉害且美丽的女人就是江湖中那四条“母老虎”中的两只。      花满楼起身说道:“小楼,我们该走了。” 他可不想成为陆小凤的累赘,所以要离这些“母老虎”远一些。      还未等小楼答应,江轻霞便冷笑着说道:“花满楼,你不知道我们大姐已经认定她是我们的小九妹了吗?”   青衣女尼拔出短剑,一股寒气逼来。   还未等小楼辩解,江轻霞又阴险地看了看小楼,轻声说道:“九妹,信已经收到了吧,你好自为之。”      小楼狠狠地瞪了江轻霞一眼,转身与花满楼跑出了南园。      “你要去哪?”花满楼问道。   小楼一脸严肃地回道:“你先回客栈吧,我随后便回。”   花满楼没有做声,他知道小楼不会跟他走,也不会让他跟随。虽然江轻霞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难道小楼真是“红鞋子”组织的一员?      听着小楼远去的脚步声,花满楼忍不住喊了一句:“小楼,你单独出去太危险了。”   小楼回道:“我如今怎样都是危险,与你在一起也很危险。”      花满楼沉默了,她说的没错,如今他们的四周危机四伏,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小楼还是不该去那个地方。       ☆、第二十四章      又一次路过了小巷中的那家店铺,熟悉的肉香味飘过,小楼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她躲在一排蛇笼的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顶绿绒小轿,心中暗暗咒骂道:“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那轿子终于动了,小楼一个跃步跟了上去,她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远远追着。轿子在小巷中七拐八拐之后停下了,金九龄又换上了一辆黑漆马车,又是七转八转的,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店铺的门前。      金九龄拎着一个大藤箱走进了那家店铺。   小楼别无选择,只能跟随,她的心跳得咚咚响,只愿上天保佑自己,但是老天没有保佑她,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她便也成了箱中人。      她醒了,但是动不了,被人点了穴道,不过她还是很庆幸,因为自己还活着,只是外衣被人换了,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一间弥漫着兰花清香的屋子,她正躺在一张极其精致的闺床上,除了眼珠哪里都不能动。      光动眼珠也能有大发现,她发现了距离她半丈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女人,一个绝美的中年女人!这人她从未见过,但是她立即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过了好一阵才醒,她与小楼不同,小楼只是被打晕了,昏迷不了多久,而她则是被迷晕了,那“七日醉”的迷药可是她亲自调配的,管用的很。      “你这个狠毒的疯婆娘!到底死了没有!”粗俗的女人有很多,但是小楼绝对不是其中之一,但是这骂声的确是从她的嘴里喊出的,她已经这么骂了两个时辰了,早已骂得口干舌燥。      刚一睁眼就被人骂的滋味可不好受,但是再不好受,公孙大娘也得受着,谁让她也被点了穴道呢。      公孙大娘斜眼瞥了小楼一眼,回骂道:“老娘我才不会那么容易死,反倒是你这头蠢猪就快要笨死了!”      小楼气恼了,但是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对骂:“你还说我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们俩到底谁蠢!”      公孙大娘回道:“我再蠢也没有你蠢,没有花满楼蠢,最蠢最蠢的就是陆小凤那头蠢驴!”      小楼骂道:“要不是你这个狠毒卑鄙的女人逼的我,我才不会跟踪金九龄来救你!”      “没有你们这些个蠢货,我也不会被抓到这来!”公孙大娘使劲的在喊,想把陆小凤喊出来,可是发出的声音还是大不了,小楼的嗓子更是早已沙哑,两个人对骂犹如像是两只小猫咪在对叫。      突然,屋顶之上竟掉下来一条蛇!直接掉在了公孙大娘的身上,正向着小楼这边探着头。   如果要评比这世上哪个女人最怕蛇,恐怕只有公孙大娘能跟小楼争一争了,这位平日里杀人如麻的女魔头,面对一条小蛇竟然吓得快要尿炕了,当然,小楼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狼狈的女人都吓得浑身发抖,却怎样也动不了。      突然一个身影闪现,他伸手轻轻一夹一扔,小蛇瞬间被扔进了屋角的藤筐之中。两位早已汗流浃背的倒霉女人均长出了一口气。      那人却呵呵一笑,轻声说道:“让两位美女受惊了。”这位英俊潇洒、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依旧穿着最精致漂亮的衣服,脸上展露着最迷人的微笑。      这个声音让小楼又开始发抖,谁遇到这样可怕的男人都会发抖,她瞪着眼睛喝道:“金九龄!你快点放了我。”   “原来你就是金九龄。”公孙大娘变了脸色。      金九龄回道:“小楼姑娘,稍安勿躁。大娘,我们早知对方却今日才得互见真容,哈哈哈!”   公孙大娘恨恨地说道:“你弄条蛇来折磨我干什么?”   小楼瞪着眼插嘴道:“是折磨我们!”      金九龄道:“当然是要试试你们是不是真的不能动。”   公孙大娘骂道:“我吃了迷药,被点了穴道还不够吗!”   金九龄笑着回道:“对付你这样的女人就是要小心再小心,何况,这条毒蛇一会还有用处,我只是先试试它的灵活度。” 他说完便阴险地看了小楼一眼。      小楼看着金九龄的眼神,心里一惊,禁不住问道:“你……你要把我怎么样?”   金九龄微笑着回道:“小楼姑娘再多看看窗外的天空与小鸟吧,一会便再也看不到了。”      小楼的心顿时变得冰凉,公孙大娘在旁问道:“怎么,你也想把她绣成瞎子?”   金九龄突然严肃起来,他回道:“你是说我就是绣花大盗?可是你才是,天下人都已知你是绣花大盗。”      公孙大娘不屑地说道:“金九龄,到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你精心设计了一个局,只为诬陷我替你顶罪。如今绣花大盗这个黑锅有我替你背了,你便可以拿着那些银子光明正大地逍遥自在去了。”      金九龄道:“哼,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偏要找你顶罪?”   公孙大娘回道:“这还不简单,一是我行踪诡秘,极少有人见过我的真面目,所以你拿我下手最方便不过,反正你说什么别人信什么;二是你勾搭上了我的一个姐妹做你的同谋,只等除了我,她便可以取代我的位置做‘红鞋子’的老大!”   小楼心中一颤,她开始佩服花满楼了。      金九龄有些吃惊,公孙大娘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一点,不过这无伤大局。他镇定地问道:“你已猜到是哪个人背叛你了?”   公孙大娘用低沉的声音回道:“还没有,不过我早晚能查出来!”   金九龄又笑了,回道:“你现在的状态就叫白日做梦,你很快就会变成死人,小楼姑娘会比你多活一小会。”      小楼喊道:“金九龄,你要杀我刚才为何不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金九龄道:“难道我会傻到让你死在这里?”   小楼道:“你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埋了,谁也找不到。”      金九龄回道:“我没有你那么笨,若是苏小楼平白无故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不要说你爹不会善罢甘休,就是花满楼也定会追查到底,陆小凤自然也不会闲着。”   小楼淡淡一笑,道:“没错,要是那样的话,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陆小凤查案的本事世人皆知,想骗他一时容易,想唬他一世难于上青天。      金九龄回道:“所以我要让你死,但更要死得合情合理,既然公孙大娘已在我手中,那让你死在毒蛇的口下最好不过。”   小楼气愤地骂道:“就像你毒死薛冰嫁祸给公孙大娘一样,毒死我嫁祸给毒蛇,让别人不会再查下去,这样你才安全,对不对?”      金九龄冷笑着回道:“身手敏捷的小楼姑娘怎么会轻易地死在毒蛇口下呢,你是穿着红鞋子去蛇王的小楼救公孙大娘,而被蛇王的手下偷袭而误中蛇毒身亡,哈哈哈。”   小楼咬着牙说道:“金九龄,你可真卑鄙,明明是你毒死的蛇王,如今却骗他的手下来对付我们,还要诬陷我是公孙大娘的姐妹!”      金九龄回道:“诬陷?小楼姑娘,我不知你和公孙大娘之间有什么交易,不过我早知你与红鞋子女人们有来往,这瞒不过我的眼睛。”   小楼道:“你也认识江轻霞,而且恐怕不止认识她一个穿红鞋子的女人。”这番话也是公孙大娘想说的。   金九龄回道:“没错,可是我不会被怀疑,这就足够了。”      小楼道:“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如今你不止会被怀疑,还很快会被抓住!” 她相信花满楼一定会来寻她。   金九龄不屑地笑了笑,回道:“小楼姑娘,你是说很快会有人来这里抓我吗?”   小楼回道:“金九龄,你还有活命的机会,放了我们,留下那些财宝名画,快快走吧,以你的武功躲到海角天涯也不难。”      “哈哈哈!”金九龄突然大笑起来,“小楼姑娘真会开玩笑,竟然让我散尽财宝躲到穷乡僻壤去,我金九龄有着当世第一流的品貌才华,几十年来声名绝佳,一直过着一等人的生活,你让我放弃这些?难怪大娘说你是蠢猪,哈哈哈。”      公孙大娘瞪着眼睛骂道:“小楼是蠢猪,陆小凤是蠢驴,可是你金九龄却比蠢猪蠢驴还蠢!小楼能跟踪你,花满楼难道不会跟踪她吗?你可别忘了,那个花七童可有着天下最灵敏的鼻子和耳朵,你已经没处躲了。”      虽然被骂,但金九龄并不生气,反而心情舒爽。他做到床边,近距离地看着两位美女,笑呵呵地回道:“你们俩个都很聪明,但是更别忘了,我金九龄在六扇门当差三十年,什么样的聪明人没见过,能抓住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公孙大娘蔑视地看着他,回道:“呸!陆小凤就能抓住你!”   小楼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她现在觉得像花满楼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看着那些恶心人的面孔心烦。      金九龄看着公孙大娘,笑道:“陆小凤能抓住的是你!” 他又指了指小楼说道:“小楼姑娘,知道你的外衣哪去了吗?哈哈哈!那件衣服把花满楼溜得满城转,用不了多久,你还会穿上它,不过那时的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注明:这几章关于破案的部分内容与原著部分内容重合(关于案情没法绕过),我均用自己的话重新表述了出来。(*^__^*) ☆、第二十五章      小楼冷笑一声,说道:“花满楼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只要是去过的地方都会记得,你若是放过我,他也不会太为难你。金九龄,你此时再不跑便来不及了。”      金九龄笑得更加肆意妄为,他回道:“没错,我眼中的花满楼也是如此,寻人辩声无人能敌,但是你们躺的这个地方他可没有来过哦,呵呵。”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口中继续说道:“小楼姑娘,你跟踪的功夫绝对一流,不愧是苏末苏大捕头的女儿,但是想跟踪我金九龄可没有那么简单,你一出了蛇王小巷的街口就已被我发现,因为我的人遍布四周。”      小楼的额头露出了汗珠,她早知道金九龄的厉害,但是对方的谨慎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公孙大娘冷笑着说道:“金九龄,你这也叫厉害,不过是把她引诱到一处打晕,剥下外衣引走那个瞎子,再带我们一起到这罢了,要是我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说来说去你还是比陆小凤更蠢一点。”      金九龄点了点头,回道:“确实麻烦一点,我也没有大娘你那个千变万化的易容功夫,这一点的确不如你。不过,我不会比陆小凤更蠢,你别忘了,是谁抓你到这里来的,哈哈哈!”      “你说对了,就是我抓她来这里的;你也说错了,我确实很蠢,但是一定没你蠢!”      金九龄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他猛的回头望去,门口正站着一人冲他嘻嘻地笑着,那是……是陆小凤!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没看错,就是那个陆小鸡!      “陆小凤!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九龄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他的心腹孟伟才刚飞鸽传书给他,信上写的清清楚楚:陆小凤已到南海,西行而去。      看着金九龄惊讶的表情,陆小凤体贴地给他解释着:“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八百里外的南海吗?因为那封信是我写的,嘿嘿。”      “你写的?难道你是陆小鸟,会飞的?”金九龄更迷糊了,“那鸽子是我亲手训出来的,今日午后从南海送信过来,绝不会出错!”      陆小凤笑咪咪地回道:“当然不可能是今日写的,我可是一直呆在羊城盯着金大总管你哦。”他向着屋内走进几步,冲着床上的两位美女眨眨眼睛,又道:“前日晚上,我要孟伟写信给你,约你在蛇王小楼相见。他写我看,很快学会了他的笔迹,又趁着他传信的功夫顺手拿了竹筒、信纸,当然还有一只可爱的鸽子。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我写好了信再拜托一位南海的朋友,让他今日午后放出来不就成了。”      金九龄的脸色已经越发的难看。他咬牙问道:“你早算准了我会派人盯着你的行踪?”      陆小凤道:“何止这些,我还算准你一见到我便会立即想办法支开我,一收到通知我已到南海的信,便会杀掉公孙大娘灭口!金总管那么谨慎的人,做事当然步骤严密。”      金九龄疑惑地瞅了瞅门外,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小凤愉快地吹了声口哨,伸手指着天空回道:“当然是那只可爱的鸽子,它不仅带来了我的信,还带来了我的人。”他等在城中高处,鸽子一飞进城,便可追着鸽子找到此处,这个陆小凤确实高明。      金九龄的脸色时青时绿,已不是人色。他回头看着公孙大娘,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公孙大娘爽朗地笑着,回道:“是啊,真没想到,这头姓陆的蠢猪也有与我合作的时候。”      小楼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蠢猪与蠢娘的合作还算默契。”      公孙大娘骂道:“呸!你这臭妮子,等我能动的时候再去收拾你!”      陆小凤不气不恼,坐在床边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俩斗嘴。      金九龄哪有心情听她们斗嘴,他气急败坏地喊道:“这怎么可能?!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他想不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你哪里都有问题!只是你自己不自知罢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望去,竟是花满楼!      小楼兴奋地喊道:“花满楼,你……你来了!”      花满楼听到小楼的声音更加兴奋,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冲着小楼的方向笑了笑,问道:“小楼,你没事吧?”      小楼回道:“我没事,只是被点了穴道。”      金九龄问道:“花满楼,你竟然也能找到这里?”      花满楼愉快地答道:“陆小凤的气味我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      陆小凤斜着眼问道:“你是说我很臭吗?”      花满楼笑而未答。      公孙大娘哈哈乐道:“又蠢又臭,当然好找!”      陆小凤道:“金大总管,绣花大盗的案子你是精心策划,等我一介入,线索就被你引到了江轻霞那里,自然让我知道了‘红鞋子’组织,但是你没有料到花满楼会与你同行,这也是你的败笔。”      金九龄疑惑地问道:“我早就提防着他,不知哪里被你们发现了问题。”      花满楼微笑着回道:“我是一个瞎子,辨人不能凭面目,但是每一个人都有其独特的声音、气味与气场,我就是凭借这些辨认出你就是绣花大盗!”      金九龄道:“哼,我不信!我金九龄的设计天衣无缝,你们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花满楼摇摇头道:“你到此境地竟还如此自负,休要忘记了,我到羊城之后曾偶然碰见过公孙大娘,这个行事狠毒、擅长易容的女子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她身上的香气,这个气味我在西园第二次遇见她时立即便闻了出来,即便当时她已化妆成了衰老虚弱的熊姥姥。” 他手拿折扇指了指床上公孙大娘的方向,又笑道:“方才我追着陆小凤来到这附近,这里的院落错综复杂,我一时间寻不到是具体方位,但是一阵微风吹过,那股熟悉的香气又飘了过来。”      公孙大娘哈哈笑道:“没错,只要是见过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很香很香的女人。不过,花满楼,我可不信你是闻着我身上的香气找到这来的,看你急的满头大汗,不会是担心我这个老太婆吧。”      花满楼脸色有些微红,公孙大娘见了笑的更大声了,小楼先是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后又没好气地瞪着公孙大娘。      陆小凤嘿嘿一笑,道:“天下最灵敏的猎犬的鼻子也比不得你花七童,哈哈,金九龄,花满楼可没从绣花大盗的身上闻到那股子香气,你的嫁祸之术很早便露馅了。”      金九龄看着花满楼,叹道:“我只后悔那日在如意客站附近的巷子里没有除掉你,不过,就算你能判断出公孙大娘不是绣花大盗,但是也没道理因此就怀疑到我身上,毕竟金九龄与绣花大盗这两人身上的气味绝不相同,我就防着你这招,让你绝对辨不出。” 金九龄此话不假,他与花满楼同行的路上便已作此打算,时刻提防着花七童的鼻子和耳朵。他又道:“‘红鞋子’组织里有很多人,公孙大娘又是一个神鬼不觉的神秘人,就算不是她本人不是绣花大盗,但是绣花大盗与她有关的可能性还是很高。”      还未等花满楼回答,陆小凤便抢先说道:“没错,我在遇到花满楼之前从未怀疑过你,遇到他之后也没有马上怀疑你,但是,你不该那么心急的。”      金九龄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指的是蛇王与薛冰的死?”      陆小凤挑了挑他的四条眉毛,回道:“什么人要杀蛇王?最有可能的是两种人:一种是他的仇人,你假造信件给我看,就是要我相信公孙大娘是蛇王的仇人;另一种是他效忠的人,等他办完了事再灭他的口,这样的事我见过许多。”      金九龄道:“你是说蛇王在为我办事?”      陆小凤回道:“难道不是吗?东南王府的地图就那么好弄?除了你这个大总管,什么人能在一天之内弄到那么详细的地图?蛇王就是在为你办事,等他一办完事,你便马上杀人灭口!”      金九龄一时语塞,面色已近苍白,他没想到陆小凤竟早已看出羊城这些人之间的利害关系。      花满楼微笑着问道:“金九龄,奉你之命给蛇王送地图的就是那位鲁少华鲁捕头,对吗?”      金九龄一脸惊愕,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满楼道:“他往蛇王小楼送地图的那日我正好呆在离他不远处的小巷之中,第二次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马上便认出来了。”      小楼顿时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那日的小巷之中,从我们不远处飘过的身影就是鲁少华那厮!”      金九龄需要喘口气,眼前的陆小凤与花满楼都太可怕了,可怕到人神莫辨。      在苏小楼的心中,这世上没有什么骗子能逃得过花满楼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这皆源于他的“心静”,只有他那样通透的心灵才能准确地洞察世间万物。       ☆、第二十六章      金九龄还是有许多的疑问,作为一位六扇门数百年历史上最出色的捕头,他败得如此狼狈,自然心有不甘,至少要输得明白。他忍不住问道:“我还是想不通,就算是蛇王为我做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他一个黑道老大自然要多多地巴结我,怎么就会让你们怀疑到我的身上,花满楼可以认定公孙大娘不是绣花大盗,但是他认定不了公孙大娘不是蛇王的仇人,你怎么就知道蛇王不是公孙大娘杀的。”      陆小凤笑着回道:“他认定不了,但是这个我能认定。”      金九龄一脸疑惑。      连公孙大娘都迷糊了,禁不住问道:“大娘我在江湖上仇人无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蛇王与我到底有没有仇呢,你陆小猪怎么就那么肯定?”      陆小凤笑道:“大娘,我不是陆小猪,你却是公孙猪。”      公孙大娘骂道:“混蛋!竟然敢骂我,我几时做过蠢事,反倒是你一开始被金九龄糊弄得团团转!”      陆小凤笑哈哈地回道:“一个不蠢的人怎么会为了毒死仇人而连自己八妹的性命都不顾呢?”      众人愣住了,金九龄彻底懵了,薛冰才是那个‘红鞋子’女人!他竟然猜错了。      公孙大娘瞬间懂了,她也哈哈大笑起来:“陆小凤,你果真不算蠢,但是……”她突然笑不出来了,愤恨地骂道:“陆小猪,你竟然让薛冰被这个畜生毒死了,你还不蠢,大蠢猪!”      “大姐,骂得好!陆小凤他就是一个大蠢猪!”屋顶上突然飘过一人,那个声音令金九龄与公孙大娘都震惊不已,一个已死的人怎么又活了?薛冰!她又活灵活现的出现了,依然是一副话未出口脸已先红的羞涩摸样,只不过骂陆小凤骂得更凶了。      金九龄瞪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大娘倒是惊喜不已,连连喊道:“冰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说怎么方才提到你的死,那个陆小猪还能笑得出来,心里都把他错骂成负心汉了,哈哈哈!”      薛冰红着脸看了陆小凤一眼,冲着公孙大娘小声嘀咕道:“他就是个负心汉。”陆小凤坐在床边,抬着头,美滋滋地望着屋顶上的女人,那场景就像一幅画。      小楼躺在床上,看着这对恩爱的情侣,心里也甜蜜起来,当然,觉得甜蜜的不止她一人。      只是还没到谈情说爱的时候,金九龄还在苟延残喘。      金九龄问道:“陆小凤,原来你们设计了我!蛇王呢?他也没死?”      “当然,”陆小凤扭了扭腰,说道:“这就是我与花满楼那晚在如意客栈商定设计出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请你入瓮,证实你就是绣花大盗!”      金九龄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蛇王有这个胆子,敢拿他三千兄弟的性命做赌注。”      花满楼说道:“所以我们才要精心准备,小心行事,好好的演一场戏给你看,就是不能过早的让你怀疑,以防你狗急跳墙!”      陆小凤笑嘻嘻地冲着小楼说道:“这场戏里就数小楼姑娘演的最好,逼真得吓我一跳!”      小楼咧着嘴回道:“我那是在演吗!明明是已经被打傻了。”那日被金九龄扔出的毒栗子打到,她的头已经痛了好几天了。      金九龄冷笑着说道:“小楼姑娘,你可真是没心没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顾你的死活,你还笑得出来。”如果说薛冰与蛇王假死而躲过金九龄的眼睛,那小楼只是被打晕了,为何金九龄放过了她?这不能不令人费解。      纵然有金九龄在这里挑拨离间,小楼还是咯咯地笑个不停,因为她知道花满楼绝对不会留她自己在那个危险的境地,但是当时陆小凤与花满楼确实已经去了西园,否则耳目众多的金九龄也不敢跑去蛇王的小楼下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陆小凤不肯说,花满楼也只是笑而不语,小楼明白,想要知道答案还要她自己去找。      薛冰靠在房梁上问道:“金九龄,我有一事不明,那日你‘毒’死了我与蛇王后,为什么不等小楼吃下栗子好去‘毒’死她,反而要打晕她?”      陆小凤抢先说道:“因为金大总管那时已经发现了小楼包裹里的红鞋子,他又从那位‘红鞋子’组织里的奸细口中得知了公孙大娘叫小楼‘九妹’,所以他便不想杀掉小楼,而顺势留她一人活命,再揭穿她是‘红鞋子’的秘密!”      花满楼笑道:“就是如此,这样公孙大娘为首的‘红鞋子’组织便顺理成章地成了陆小凤的死敌,小楼也成了头号嫌疑人,因为是她叫人去买的栗子,偏偏却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悲痛愤怒之下的陆小凤自然会马上认定公孙大娘就是绣花大盗,这样金大总管的目的便达到了,不是吗?”      金九龄长叹了口气,道:“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们竟然在那时便已怀疑了我,真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他看看小楼,忍不住又道:“陆小凤看得很清楚,那双红鞋子可不是我栽赃陷害你,苏小楼。”      苏小楼鄙视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陆小凤笑道:“金总管,那双红鞋子当然不是你放进去的,而是------我放进去的。”      金九龄一头雾水,不知他所云。      薛冰在众人头顶上回道:“那是我薛八妹的红鞋子。”      小楼道:“她被你打伤,陆小凤便把她的行李都放到了我的包裹里,我当时还不知道那里有双红鞋子呢,差点没吓死我!”      花满楼点点头,说道:“有点紧张感才显得真实,你的反应很好地蒙住了金九龄。”      金九龄苦笑着问道:“蛇王呢?他怎么不来?”      陆小凤回道:“因为你与你的一众走狗还没有清除,他的公开身份暂时还只能是个死人,否则鲁少华、孟伟那些人恐会对他的三千兄弟不利,不过,蛇王老兄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了,因为你还有你的那些狗腿子很快就会……”      薛冰欢快的喊道:“哈哈,我已经把那只最贪婪的狗腿子收拾了。”      “啪啪!”两样东西突然从屋顶上掉了下来,直接落到了小楼的身旁,她斜眼一看,吓得大叫:“薛冰,你快把这两只手拿开!吓死人了!”      竟是两只刚割下的手,是谁的,当然是那个“白头鹰”鲁少华的,他那双总喜欢伸手要钱的手此刻就躺在小楼的身旁。      看着那双熟悉的手,金九龄早已惊呆在一旁。      公孙大娘瞧着头上的薛冰,笑道:“冰冰你可真能干啊,这是第几双手啊?”      薛冰扭捏地低着头,回道:“才第二双,不过,很快会有第三双、第四双的,金九龄的爪牙可不少,我要慢慢的砍。”      陆小凤说道:“大娘,我们还没到羊城的时候,冰冰便已砍下了那第一双手,你这个八妹很是勤勉啊。” 他不喜薛冰如此残忍,也不希望她加入‘红鞋子’,所以话中自然没有太多好气,薛冰只是侧过头不去理他。      公孙大娘倒是不在意,笑着回道:“陆小凤,是不是那第一双手让冰冰露了馅。”      陆小凤点头,道:“我当时还不知有你公孙大娘这号人物,自然只是疑惑,后来在羊城见到花满楼,才知道了你与你的一干红鞋子姐妹,也知道了那个喜欢割人鼻子的慢三娘。”      公孙大娘道:“你听到老三割鼻子的事自然猜到了薛冰割手的缘由。”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陆小凤一向心细如丝。”      陆小凤道:“这些细节对我已经足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屋顶,想着薛冰能跳到他怀中,怎奈割手的倔丫头不肯理他。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他不是陆小猪,他永远都不蠢。       ☆、第二十七章      此时的金九龄已闭上了双眼,但陆小凤是不会让这厮顺心的,你不想看就让你听。他笑嘻嘻地又道:“南海那个家藏数十万两银子的大老粗孟伟也是逃不掉的。”      公孙大娘笑道:“金九龄,你的一个小手下都能随时拿出数万两银子挥霍,这般的奢侈我大娘都自愧不如,你还敢说你没有破绽?”      金九龄叹口气回道:“我果真是失算了,用了他们这些个废物。”      陆小凤摇摇头说道:“没有这几个废物你也一样漏洞百出,就说那块最开始时你拿到苦瓜大师那里的红缎子吧,缎子上的牡丹确实是女人绣的。”      薛冰插嘴笑道:“这还用说,我奶奶的眼力天下无双,她说是女人绣的就一定是女人绣的。”      金九龄不知陆小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口回道:“我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陆小凤哈哈笑道:“是啊,你金九龄要是个女人我们还真冤枉你了呢,因为只有男人才会特意拿着已绣好的双层牡丹一针一针地拆线。”      公孙大娘恍然大悟道:“对啊,拆一层留一层,这样在常人的眼中,绣花大盗绣的牡丹必出自女人之手,你才好陷害我啊。”      小楼禁不住叹道:“真妙啊,旁人都以为绣花大盗在绣花,哪知竟是在拆花!”      薛冰拍手说道:“这招我是学会了,回去我便让奶奶教会陆小凤绣花,还要绣双层的,日后我去做什么坏事,便可用此法推到他这个大混蛋的身上。”      众人听了薛冰的话都忍俊不禁,只有陆小凤冲着薛冰翘胡子,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翘眉毛。      金九龄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他被眼前的一圈人耍得团团转,自己竟然还自认为天下第一神人,真是可笑之极。      花满楼静静地走到一言不发地金九龄身前,严肃地说道:“金九龄,你一定还是不服气,为什么我们那么早便开始怀疑到你的头上,仅仅因为发现蛇王为你办事便已猜出你要对他不利,其实从如意客栈那一夜怀疑到你之后,我们设的一切局均已是水到渠成。想想这些很简单,就是因为你的极尽奢华,你那看上去的所谓‘完美’,还有小楼的直觉!”      金九龄抬起头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小楼的直觉!”      陆小凤点头道:“没错,小楼姑娘早在栖霞庵时就认定你不对头!”      小楼躺在床上笑道:“其实比这更早,应该说自打我一见你便觉得哪里不对。”      金九龄不住地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不可能那么早便留下破绽给你,我与你爹爹都不怎么熟悉,何况是与你?绣花大盗犯案的一个月里更是从未与你见过面,你怎么会发现我!”      小楼微微一笑,回道:“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偏偏有一样是别人没有的,那就是我能一眼分辨出那些最特别的人!他们总会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我的经历告诉我他们不是极好的人就是极坏的人!比如花满楼,第一面的相遇便知这是个极好的人;比如你金九龄,一见你我便印象深刻,可你偏偏奢华无度、女人无数,怎样看都不像是个极好的人,那就只能是极坏的人了。”      众人听得哑口无言,辨不出其中的道理,只有花满楼不住地点头,大家只当这一对都化羽成仙了,不去理睬他们。      而金九龄却已经要疯掉了,这算什么!他就这样被早早认定为一个坏人,偏偏他又确实是个大坏蛋!连理都讲不出。      金九龄看着花满楼,苦笑道:“苏小楼这般疯疯癫癫,你也信她?”      花满楼坚定地回道:“当然,她说什么我都信,因为她的这个本事我也有,第一次遇到小楼我就认定她是个极好的姑娘。”      陆小凤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没有小楼姑娘那样的好福气,花满楼他七岁时第一次遇见我便认定我是个‘坏’家伙!”      金九龄再也没有问题了,他只能把自己的失败归于天意。      陆小凤看着他严肃地说道:“金九龄,你装着疯子绣了那么多瞎子,最后却栽倒在一个‘疯’姑娘与一个‘花’瞎子手里,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报应!”      人间到底有没有因果报应?想必没有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在金九龄的身上,报应确实出现了。      可是无论面对怎样的局面,金九龄这样丧心病狂的人都会把他的厚颜无耻展现到极致。      金九龄慢慢地站起身,缓缓地说道:“陆小凤,妄我把你当做好朋友这么多年,一直信任你,托付你重任,万万想不到你竟然联合你的同伙,勾结绣花大盗来陷害我!”      陆小凤与花满楼顿时凝固了笑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们相识了多年的那个金捕头!      金九龄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随便你们找多少人,做多少事来陷害我都没有用,我十三岁入六扇门,几十年兢兢业业,为朝廷立过大功,为百姓破过数案,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我金九龄的名声都好得让人没话说,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无耻之事,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薛冰听不下去了,喊道:“你也太无耻了吧,方才明明你自己都承认了的。”      金九龄冷冷地看着她,回道:“我承认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你们这一群人在演戏,在栽赃陷害!”      小楼禁不住脱口而出:“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想到了这一句,用在金九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陆小凤笑着回道:“不仅无耻,还很愚蠢。金九龄,你不知道蛇王还活着吗?他被你利用的口供在小王爷那里就是铁的证据,还有鲁少华、孟伟家中的万两白银,他们莫名多出那么多银子,又为你办了那么多事,你怎么狡辩?”      金九龄一脸正气地回道:“这些能证明什么?蛇王那里只能说明我怀疑公孙大娘就是绣花大盗,何况熊姥姥这两年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联络黑道一起设计为民除害,小王爷只会嘉奖我;至于鲁少华与孟伟嘛,你们哪知眼睛看到我给过他们银子?我的家中也不会搜出一样来历不明的财富,他们为我办事也只不过是为了尽早抓住绣花大盗罢了,如果他们信口开河陷害于我,也必定是你们蛊惑所致,你们拿不出一样有力的证据!”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对方说的不无道理。金九龄做事极为谨慎,做坏事的时候绝不会露出真颜,哪怕是被人看出了破绽,也绝然不会留下确凿的证据,花满楼的感觉固然精准,但是小王爷不会因此定金九龄的罪,何况世人皆知金九龄擅长辨别古董字画与相马,收入极丰,奢侈的生活也因此有了由头,要抓住此人的尾巴实属不易。      陆小凤却不改笑颜,他摇头晃脑地说道:“金九龄,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      金九龄道:“如今被你们这样一群恶人困住当然跑不掉,但是就算我被你们杀死在这里,官府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勾结绣花大盗杀害王府总管的事很快便会暴露。而你们五个人,有三个红鞋子女人,另两位是与红鞋子女人们勾勾搭搭的男人,你们说的任何证词都不会被人相信!”      公孙大娘已经无语了,她知道自己的狠毒比起眼前这个无耻之徒还是太小儿科了。小楼厌恶地闭上双眼,她就不该睁开,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陆小凤问道:“金九龄,你真的相信这里除了你,只有我们五个人?”      金九龄的额头瞬间冒出了汗珠,但是他马上镇定了下来,说道:“陆小凤,你不用再蒙我了,以我的功力,屋边有人会不知道?薛冰只是飞奔至此,我们之前说什么她一概不知,何况这是我自己的房子,我很清楚不身在此屋内绝没可能听得到我说的话。” 他说这番话时更是放小了声量,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陆小凤笑了。花满楼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因为他已知发生了什么,谁让他是盲人呢。      陆小凤笑道:“你绣了那么多瞎子,却不知瞎子最灵敏的是什么!”      金九龄一下子呆住了,他当然知道瞎子最灵敏的是------耳朵!难道?      还未等金九龄回过味来,屋顶便被破开了,三位青衣女子带着三位盲眼男子跃身而入,他们一直躲在屋外,躲得静悄悄的。      三位青衣女子不用问便知是公孙大娘的人,只因为她们脚上穿着永远不变的红鞋子,而三位盲眼男子也不用问了,常漫天、江重威与华玉轩的主人华一帆!    ☆、第二十八章      金九龄彻底傻了眼,他完全站不住了,扶着墙歪倒在一旁。      常漫天不停地在骂金九龄;华一帆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有江重威,这个因花满楼的劝慰而坦然接受了自己命运的男人青着脸直面金九龄,他恨恨地说道:“我落到如此境地并没有恨过谁,只当自己命不好。但是,为何偏偏是你!金九龄!我当你是我的挚友,相交几十年啊!”他仰天长啸道:“难怪我江重威瞎了眼,因为我早就瞎了眼,竟把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当成好友数十年!”      小楼见江大哥如此悲痛,也心痛不已,纵然江大哥交友不慎也不应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真是天意弄人!      金九龄低着头,不敢去看江重威的眼睛,不!是不敢直视对方那空空的眼眶。      江重威平复了心情,缓声说道:“金九龄,你已不用再申辩了,我为小王爷尽心尽力几十年,他怎能不为我报这个仇!”      金九龄已瘫坐到了地上,心中有愧的人终归是没有好下场的。众人也可以重新欢笑起来了。花满楼一个跨步,上前解了小楼的穴道,把她抱出屋外,不再呆在那无耻之徒的房屋之内,身后传来公孙大娘的叫骂声:“花满楼,你怎么不解了我的穴道,没良心的家伙,看大娘我下次怎么收拾你们!”      三位青衣女子笑声不绝于耳,其中一人更是笑个不停,笑声神态与小楼颇有些相似,她就是公孙大娘的七妹,那位最爱笑的红衣少女。      薛冰已走到公孙大娘身前解了她的穴道,五位红鞋子女人聚到一起低声耳语,不用猜也知道,她们在研究如何才能揪出那位内奸。      陆小凤独对金九龄,如今屋内高手林立,屋外双楼守门,无论如何,金九龄再无生路,但是他竟然还能开口提条件,真是一位有胆无脸的人。      金九龄道:“陆小凤,我平生与人比武,从未败过。”      公孙大娘恨恨地插嘴道:“陆小猪,别听他瞎嘞嘞,快点把他的丑行公之于众,然后碎尸万段了这个诬陷我的混蛋!”      陆小凤却并未着急,金九龄再混蛋也是苦瓜大师唯一的师弟,临死前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他问道:“金九龄,你还有何心愿,不妨直接说来。”      金九龄竟笑了,虽然那笑容透着苦涩,他低声回道:“我想说的是这里还有一个人也从未败过。”      陆小凤也笑了,笑容里透着潇洒,他朗声问道:“金总管这是想跟我比武?”      金九龄道:“这是当然,我终归是一个练武之人,若能在临死之前与一位当世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过过招,当是死而无憾。”      陆小凤道:“金总管过奖了,我哪里当得起当世数一数二的称号。”      公孙大娘骂道:“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拍马屁,真不愧是朝廷培养出来的走狗!”      金九龄不去理会她的羞辱,淡淡地说道:“陆兄当然算得上数一数二,你近日刚刚在东南王府与叶孤城过招而平分秋色,白云城主那般孤傲之人却唯独对你赞不绝口;公孙大娘嚣张武林,剑法超群,还不是轻易的就败在你的灵犀一指之下。” 公孙大娘忍不住“呸”了一声,陆小凤却面无表情地听金九龄继续说下去。他又道:“就连我那一向目中无人的苦瓜师兄也对你推崇备至,可见陆兄的本事。”      陆小凤一想起苦瓜大师,心中便难受起来,苦瓜大师相当看重自己这位唯一的师弟,却没成想金九龄最后落得这番下场。他静静地看着金九龄,突然问道:“你现在说要与我比武,该是有目的的,直接说吧。”      金九龄点了点头,道:“还能有什么,人死前唯一能争取的便是一点身后的名誉,我一个公门中人一向被你们武林人瞧不起,若是今日能打败你陆小凤,便可留下一份荣耀。”      陆小凤道:“还不止这些吧,你若是赢了我还有什么条件?”      金九龄答道:“不要把我是绣花大盗的事宣扬出去,它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污点,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愿了。”      江重威喝道:“唯一污点倒是不假,但是这个污点未免太大了些!陆小凤,你不要上他的当,这人已不可信。”      陆小凤笑了笑,他心中自然有数。听他继续问道:“金九龄,若是我赢了你呢?不要说你一死了之哦,你本来就该死。”      金九龄靠在墙边,缓缓地说道:“陆小凤,我相信此时已有无数的人去查探我的家了,还有我常去的一些地方,只为找出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对不对?” 他斜眼看了看对面站着的三位瞎子,一字一句地说道:“镇远镖局的八十万两镖银!”常漫天的身体不觉中颤抖了一下,金九龄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又道:“华玉轩的七十卷名画!” 华一帆突然激动得不能自已,为了那些画这位老爷子已数日不能安枕,金九龄笑的更加得意,继续说道:“另有无数的黄金白银、金叶子、珍惜货我就不提了,在我这它们都不值一提,但是还有一样不能不提,那就是东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哈哈哈,能堆满一整间屋子的明珠,闪闪发光,全是宝贝!”      江重威的手抖个不停,他丢失了明珠,失去了双眼,为王爷效力多年却落得如此惨状!全是因为眼前的畜生!      站在门口的小楼终于按捺不住,冲进门来对着嚣张的金九龄喊道:“你若想保住最后一点名誉,就快些把这些抢来的珠宝名画交出来!”      金九龄哈哈大笑,道:“这些东西我藏在了一个绝密的地方,若是我不说,谁也找不到,我只会告诉陆小凤一人,当然得在他赢了我之后。”      众人皆愕然,陆小凤更知金九龄的话不假,因为蛇王的手下办事一向利索,可却到此时也没有任何找到宝物的消息,看来金九龄早有防备,而且对方也是绝顶高手,以金九龄这样的性格必然是可杀不可辱,你若硬去擒他,他必会一死了之,那样财宝便再无处可寻。      陆小凤爽快地答应了,比武便比武。      金九龄笑了,仿佛他已经赢了一样,真是个骄傲的人,如果他还能算是个人的话。      小楼早出了屋,与花满楼并肩坐在院中池塘一侧。她看着池中游动的小鱼,禁不住叹道:“那么精致的一个人,弄了一个这么精致的院落,还有那么多美女相伴左右,金九龄的日子已过得这般惬意潇洒,竟然还要如此作恶,真是耐人寻味。”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因为他有一颗永不满足的心,得到了好的就要更好的,得到了更好的便要最好的,殊不知天下之大永远有他求不完的美女宝物,欲望不断膨胀,他最终只能走向毁灭。”      小楼笑着回道:“那太糟糕了,我也是这样的啊,吃到了好的就想吃更好的,吃到了更好的便想吃最好的,吃欲不断膨胀啊,难道我也要走向毁灭了?”   花满楼哈哈大笑,道:“你不会毁灭的,因为还未等你毁灭,你便已撑死了。”      小楼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道:“我原先也没这么馋的啊,看来这羊城不能久待,光是东西南北园的四大名菜就把我吃成肥猪了。”      花满楼回道:“你想待也待不了多久了,我们要尽快赶去秣陵。”   (注:秣陵是秦汉时期今南京城的别称。)      “啊!为什么要去秣陵啊?还这么急?”小楼有些不解。      花满楼慢慢地说道:“八月十五,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小楼一愣,问道:“什么意思?天外飞仙?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花满楼道:“天下最好的两位剑客要在八月十五的月圆之夜,在秣陵的紫金山上决斗!你要陪我去看。”      小楼惊叹道:“最好的两位剑客?西门吹雪与叶孤城?!”      花满楼点点头,他想去看这场大战,更要小楼不离他的左右,因为风林不会放过她。      小楼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屋中众人已纷纷躲到屋外,只有陆小凤与金九龄还在屋内,想必两人已经动起了手。她想去京城,这么大的一场热闹最爱使剑的她当然不想错过,但是,在走之前,她与公孙大娘还有一笔账没有算!       ☆、第二十九章      众人皆呆在院中,却听屋内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当是兵器砍物所致,小楼不免有些担心陆小凤,花满楼却微笑着劝慰道:“你放心,金九龄伤不了他。”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屋墙突然被震开,从屋内飞出一个身影,快到让人无法分辨!      难道金九龄要跑?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嗖”的一声,又一个身影追了出去,快!甚至更快!      别人分不出,花满楼却分辨得很清楚,他道:“陆小凤胜了,金九龄的末日很快便到了。”   小楼等人循声追去。      陆小凤就快要追上了,前方却突现行人,金九龄抓起一位路人扔向陆小凤,这个卑鄙之徒又使这招,陆小凤无奈放慢脚步抬手接下来人。眼见金九龄便要跑远,小楼拔出身上短剑,奋力向金九龄掷去,剑气直逼绣花大盗的后心,快,很快,却还不够快,小楼的力量差了分毫,金九龄躲过了这一剑,短剑插到了小树上。      金九龄一个跃步掠出数丈之外,陆小凤一扬手拔下树上短剑,顺手抛了出去,这次逼近绣花大盗后心的不再只有剑气!抛剑的手是长着灵犀一指的手,如此一抛,无人能躲,“扑”的一声,金九龄中剑倒地,这一次,他再没有站起来。      陆小凤奔到金九龄身边扶起了他,问道:“你输了,说吧。”      金九龄笑了,那是邪恶的笑,也是绝望的笑,他轻声说道:“兰花谷,我终归没有失约。”      金九龄还睁着双眼,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他死了!      陆小凤在心里嘀咕着金九龄才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兰花谷,我终归没有失约。      花满楼走上前去,他蹲□,摸到了金九龄的脸,轻轻地为对方合上双眼。      陆小凤问道:“花满楼,你听说过‘兰花谷’这个地方吗?”      花满楼摇摇头,“啊!”他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叹,是小楼,这丫头真快,难怪花满楼说她的身手像陆小凤。      陆小凤心中一颤,抬头问道:“小楼姑娘,你怎么了?”      小楼立即回道:“哦,没什么,我只是看到金九龄他……唉,他毕竟也曾做过我爹爹的手下。”      陆小凤看着小楼那不自然的脸,不在意地笑道:“小楼,你的短剑很好用嘛。” 他拔出金九龄身上的短剑,擦拭干净还与她。      小楼接过短剑,回道:“它确实很好用,我这就要用上一用。” 她一个转身,抬剑便向刚刚近前的公孙大娘刺去!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公孙大娘论武功当然在她之上,但是却因迷药未消的缘故,功力只剩不到五成,与小楼的对抗自然落了下风。薛冰与另三位青衣女子刚要上前支援公孙大娘,却被陆小凤双手拦下。      花满楼早便看出小楼与公孙大娘之间存在宿怨,此时已到危机时刻,他只能挺身分开两人。      见两人静立两侧,陆小凤跑到两人中间,笑嘻嘻地问道:“大娘,听说你抢了小楼姑娘一样宝物,此事当真?”      公孙大娘笑着回道:“没错,我公孙大娘敢做便敢当!”      陆小凤哈哈大笑,道:“那便快些还给小楼姑娘,这天下宝贝再多也比不上朋友情谊,你若觉得亏了去抢冰冰的不就得了。”      薛冰连忙附和道:“好啊,大娘,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成,陆小凤他什么都能弄到。” 陆小凤顿时耷拉下了脑袋,女人真是不好对付,母老虎一样的女人更是不能惹。      公孙大娘看着小楼,笑道:“小丫头,他们都不希望我们动武呢,今日大娘的心情也不错,就先饶了你。”      小楼喝道:“你饶了我?我还不饶你呢!”      花满楼不解地问道:“小楼,是因为那颗珠子吗?大娘会还给你的。”      小楼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轻声对花满楼说道:“一个珠子算什么,能逼得我不要命的去救她吗?她……她抓了我姐姐!”      花满楼一下子明白了小楼为何见了江轻霞之后便执意与他分开,而后又冒险去找公孙大娘,原来是被其胁迫所致。他轻声问道:“你们家与公孙大娘之间有什么宿怨吗?”      小楼道:“宿怨倒是有一点,但是不是我们与她,而是我那个短命的姐夫当年曾与这个毒婆娘打过些交道,不过是些金银珠宝的归属问题,姐夫死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了我姐姐,如今公孙大娘便来讨要,讨要不成便抓了人去。”      花满楼终于理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点点头回道:“此事我会出面帮你们解决,如果平安救回你姐姐,有些身外之物她能不能放手?”      小楼看着花满楼,缓声回道:“姐姐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只是姐夫已逝,财物也大多被盗,仅仅剩下定情之物,可是那个毒婆娘连人家的定情物都不放过,我姐姐与我不同,性情十分的刚烈……”小楼轻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愿再说下去,以前那些人的恩恩怨怨算到如今早已是混乱不堪,谁人能算得明白?谁人又能放得下呢?      花满楼也无须再问下去,因为他懂了,在他心里:只要人还在,一切便在,身外之物不必计较,有失也必有得;若人不在了,便一切都可放下,得失更是无意义。他转身对公孙大娘说道:“小楼的姐姐在你那里,对吗?”      公孙大娘点点头,道:“没错,那个苏小敏我很中意,性子与我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反正小楼也不愿做我的九妹,我干脆便收了她!”      小楼骂道:“你做梦!我姐姐才不要与你们这些狠毒的女人呆在一起!”      公孙大娘突然大笑起来,她身后的几位红鞋子女人也笑个不停。那位爱笑的红衣女子说道:“和你姐姐比起来,我们还算不上狠毒呢!”      小楼回道:“你胡说!”      花满楼淡淡地说道:“比起专门卖毒栗子的熊姥姥与动不动就割鼻子剁手的姑娘们,她姐姐只不过是为夫报仇误杀了一个人,确实比不上你们狠毒。”      “啊!”小楼一下子愣住了,花满楼几句话便理清了事情的原委,这让她无话可说,但是她还是要掩饰:“姐姐没有,是我……”      陆小凤笑道:“是你?小楼姑娘,我陆小凤的小猫鼻子虽然比不过花满楼那只猎犬鼻子,但是我可不是瞎子,那日在天香楼门口我可是见到你姐姐的真容了,虽然你们长的一模一样,但是绝骗不过我。”      小楼握剑的手又开始发抖了,她知道有些事没法隐瞒的,何况是在陆小凤的面前。      花满楼道:“我从未相信过是你去刺杀的风林。”      小楼回道:“还是凭借你的直觉吗?”      花满楼微笑着摇摇头。      小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子糟了,姐姐就算是摆脱了公孙大娘的魔爪,也马上会陷入风林的追杀之中。      陆小凤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说道:“小楼,看来你姐姐呆在公孙大娘身边反倒救了她,风林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她若是跑出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公孙大娘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连陆小猪都认为你姐姐应该做我的姐妹,你还是劝劝她,做了我的九妹便不用怕风林了。”      小楼不屑地回道:“姐姐才不会做你们这些毒婆娘的姐妹,我也不会答应的。”      “敢说我们是毒婆娘,我看你活腻歪了!”突然从不远处奔来几位姑娘,细细看去,竟都是小楼见过的,江轻霞与那位被叫做六妹的青衣女尼,另两位当然是二娘与慢性子三娘。      那位青衣女尼冲到小楼身前,举剑便刺,花满楼迎剑出手,夹住剑锋,抢过宝剑。      陆小凤见状,转身对公孙大娘说道:“大娘,我劝你还是先清理门户要紧,小楼姐姐的事我们随后再谈。”      公孙大娘当然知道陆小凤的意思,她大声喊道:“都住手!大家跟我到一边去,我有话问你们!”      抓女间谍这种趣事陆小凤怎能错过,他屁颠屁颠地跟着薛冰和一群姑娘走了。      小楼要追,花满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不可心急,公孙大娘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但是我会保你姐姐安全。”      小楼无奈地停下了脚步,转身靠在大树边,一言不发。      花满楼走到她身前,为她轻摇着折扇,柔声说道:“别在这里烦心了,有薛冰在,无论公孙大娘走到哪里,我们都能找到她们。走,去你一直想去的西园,那里凉快,还有鼎湖上素与罗汉斋面。”      小楼道:“我哪有胃口啊。不过,你说的对,在这与她们动粗也没用,她们那么多人,我也打不过。”      花满楼笑了,回道:“打得过也不能打,如今薛冰穿上了红鞋子,陆小凤便坐定了红鞋子夫君的位子,你姐姐的事他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小楼笑了,花满楼说的有理,其实她也不太担心,绣花大盗的事反倒让公孙大娘与陆小凤他们走近了许多,姐姐自然可以平安无事。但是,以后呢?她的笑还是很勉强。       ☆、第三十章      西园,顾名思义,羊城西面的大花园。      傍晚时分的西园已是灯光闪烁,在亭台楼宇间,花满楼与小楼漫步在花丛之中。      “好香啊。”羊城遍地鲜花,而西园更是花香四溢,长在北方的小楼有些陶醉了。      花满楼正扶着一株花草,低身闻辨着它的种类。他侧头回道:“我前几日与陆小凤来到此地,那时也如今日一般花香满园,可是那个四条眉毛的家伙鼻子里闻到竟都是酒香,呵呵。”      小楼笑道:“酒香都已被花香盖住了,陆小凤他是心里想着酒呢,便闻什么都是酒香气。”      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他突然站住了,面向着两个大树挺立的方向。      小楼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花满楼回道:“那日里,陆小凤就站在我此时站的地方,嘴里默默地嘀咕些什么,我问他,他也不理我,无奈我是个瞎子,只能任凭他欺负。”      看着花满楼一脸好奇地表情,小楼也生了兴趣,她走上前去,站在花满楼的身旁细细望去。   “原来是颗漂亮的连理树!”那高大的红木棉,两株缠在一起合成一株,俗称连理树。看着眼前的连理树,小楼禁不住感叹道:“它们真像是两个有情人在一起相拥着,永不分离。”      花满楼愉快地笑了:“原来如此,陆小凤那日定是在此挂念薛冰。”      小楼道:“巧的很,薛冰当时也一直在与我聊着陆小凤,他们真是一对璧人,彼此牵挂着对方,堪比这连理树一般幸福。”      花满楼突然上前两步,用手摸着连理树的树干,动容地说道:“愿天下有情人都能像这它们这般幸福。”他说完这话回过头冲着小楼笑了笑,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      小楼突然懂了,花满楼是想摸摸她的脸,看不见至少还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容貌,就像那连理树,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两株树都不用凝望对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一切,可是,小楼没有动,那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装着也看不见对方。      花园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两人面对着面,相隔不足数丈远。花满楼仍然微笑着,他的笑脸让人觉得世间的烦恼一瞬间都随着花香飘远了。      他们终于吃到了鼎湖上素与罗汉斋面,但是却吃的不是滋味,人一有了心思便有了负担,负担一旦沉重便吃不香了,哪怕是吃货也是如此。      绣花大盗的案子已了,到了该跟羊城说再见的时候了,真不知道小楼下次来到五羊城会是什么时候。      “我不能跟你去秣陵了,先行一步,后会有期。”第二日清晨,小楼坐上了去江南的马车,上车前再与花满楼道一声别。      花满楼道:“我陪你一起去找姐姐。”      小楼笑道:“不必找了,我知道她去哪了。”原来公孙大娘早便放走了苏小敏,这倒让小楼有些意外。   花满楼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小楼却已赶动了马车。      “慢点慢点,我还没上来呢!”陆小凤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一个箭步跃上了马车。      “停!”小楼一见他钻了进来,急得大喊:“陆小凤,我有急事呢,你快下去!”      陆小凤摸摸他的两撇小胡子,笑嘻嘻地说道:“我也有急事呢,小楼姑娘大慈大悲带我一程嘛。” 他又招呼花满楼道:“上来啊,我们去秣陵。”      小楼回道:“我不去秣陵!你们还是做别的马车吧。”      陆小凤呵呵一笑,道:“我知道,小楼姑娘要去方家庄找姐姐,可是我怎么记得方家庄就在秣陵呢?难道是我陆小凤记错了?”      小楼一下子呆住了,陆小凤真是什么都摸得门清。花满楼笑了,他轻轻一跃,也跳上了马车。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小楼沉思不语。花满楼问陆小凤道:“薛姑娘呢?怎么不缠着你了?”   陆小凤回道:“母老虎什么时候都是母老虎,只不过我也不是大猫嘛,嫌她烦了她便躲开了。”      “你吹牛吧。”花满楼笑着回道。      小楼睁开了眼睛,也笑道:“定是薛姑娘看上了别人,才会把你甩掉!”      陆小凤拍拍手笑道:“小楼姑娘聪明,冰冰就是被公孙大娘那个毒女人拽走了,还有人告诉我说是要回去给她相亲,哈哈哈!”      小楼道:“相亲?这话一定是江轻霞告诉你的。”      陆小凤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也是一只厉害的母老虎,最近正看我不顺眼呢!”      花满楼道:“陆小凤,其实是你不想带薛冰去秣陵吧,才设计让江轻霞带她走,我怕她走不了几天又会来寻你。”      陆小凤回道:“估计我这次能多清净几天,案子已经结了,她也不必担忧我了,便去找她的几位新姐妹玩去了,那帮子红鞋子女人还真是好玩的很,哈哈哈!”      小楼忍不住插嘴道:“尤其是那个慢性子三娘,想起就好笑。”      陆小凤斜眼瞥了瞥小楼,笑眯眯地说道:“小楼姑娘也好玩的很啊。”      小楼瞪了她一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小凤的声量顿时放小了:“没什么。” 他一见女人瞪眼便立即没了脾气。身旁的花满楼淡淡地笑了笑,他虽好奇但也没有开口。      马车一路北上,当晚三人住宿客栈。花满楼终于避开了小楼,忍了一天的他急不可待地问道:“陆小凤,方家庄与小楼有什么关系?你查到什么了?”      陆小凤拿着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不肯答他,花满楼上前抢下酒壶。陆小凤哈哈大乐:“花满楼啊花满楼,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是修不成神仙了。”      花满楼回道:“我才不稀罕修什么神仙呢,你小子不要跟我绕弯子了,快说!”      陆小凤放下酒杯,说道:“方子雾的大名你该听说过吧。”      花满楼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原来那个方家庄指的是他的家宅,方子雾可是个青年俊才。”      陆小凤道:“不光是个俊才,还好福气呢,娶了苏家的大小姐。”      “啊!”花满楼一惊,问道:“方子雾就是小楼的姐夫?难道他……”      陆小凤点点头,道:“可惜啊,他在新娘子嫁进门的当晚被发现身首异处于自家后院。”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新婚之夜遭此横祸,真是值得人同情,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小楼的亲姐姐,他痛心地问道:“真是风林干的?”      陆小凤道:“外面是这么传的,方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      花满楼道:“方老爷子?陆小凤,你的交际真广啊,难怪整日里神龙不见尾。”      陆小凤答道:“方老爷子也是通过古松居士找到的我,希望我帮忙查一查他儿子到底是不是死于风林之手!”      花满楼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定要追上小楼与她同行,看来是有了新差事。那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紫金山一战,你岂不是要耽误了。”      陆小凤道:“怎么会耽误?方家庄就在秣陵的紫金山脚下,看戏破案两不误,这么好的差事我岂有不接之理。”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巧的很,不过,这差事你不接我也会接。”      陆小凤笑道:“你接与我接有什么区别,你还真以为我是因为这案子不耽误看大戏才接的?      花满楼知他心意,只是呵呵一笑,又问道:“当世最绝顶的两位剑客决斗紫金山,怎么在你陆小凤的嘴中却像耍猴表演一般。”      陆小凤一杯酒下肚,郁闷地回道:“我宁愿是在看耍猴啊,这样两位百年难遇的剑客,使的都是致人死地的致命剑法,又都有着孤傲无比的性子,如今终于要面对面的拔剑而视,花满楼,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花满楼刚拿起了酒杯,听他所言又慢慢地放下了杯子,叹道:“后果?当然是你死我活!”       ☆、第三十一章      不一日,三人来到紫金山脚下的方家庄园。      小楼站在庄园大门外向着山顶的方向望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山顶上闪现出紫金色的光芒,美极了!她前一世没到过南京古城,欣赏过这等雄壮美景,这一世终成所愿。      她看呆了,情不自禁地喊道:“你们快看!看那山顶的方向!” 话一出口便生悔意,花满楼如何看得到。      花满楼站在她身边笑着,虽然看不见分毫,却仍然四处张望,感受着巍巍紫金山的雄伟壮丽。      陆小凤望着山顶长叹了一口气:“这么美的山却即将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还真是煞风景!”      山边的空气出奇的好,时下又刚过了梅雨季节,炎热的八月呆在山中是最美妙不过的事了。花满楼嗅了嗅脚边的鲜花,对小楼说道:“秣陵的山美水美,最美的却不是这两样。”      小楼有些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花满楼回道:“秣陵也属江南,不比你们塞北,若是能在江南的冬天见到一场大雪才显珍贵。”      小楼笑道:“雪景我常见,有什么珍贵的。”      花满楼道:“一听就知你没有见过江南的雪景,那些亭台楼宇、小桥流水纷纷披上一件雪白色的外衣,分外地妩媚动人。”      小楼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见过?”      花满楼爽朗地答道:“我很小的时候见过,虽然不能再见,但已经足够了。”      他一脸地满足,又道:“我看得见的时候看美景,看不见的时候听美景。”      小楼问道:“听?”      “是啊,听。”他做出了静静听的动作,陶醉地说道:“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我都会站在小楼的屋檐下,悄悄地听着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      小楼咯咯地笑着,问道:“悄悄地?你对雪花竟也这般呵护。”      花满楼笑道:“我不想打扰它们,它们落在屋顶上的声音太美了,还为我带来了无比新鲜的空气,那感觉太美好了。”      小楼也有些陶醉了,忍不住说道:“今年冬天我一定要去你的小楼,也悄悄地听一听飘雪的声音。”      花满楼愉快极了,回道:“我陪你一起听,不光有飘雪的声音,还有……”      “够了!!!”陆小凤终于忍不了了,他叉着腰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没吃早饭,没吃午饭,都快到黄昏时分了,连口酒都没的喝,我却生生被你们灌了一肚子的甜言蜜语!”      小楼红着脸回道:“你这个酒鬼放心好了,我姐夫的山庄里有很多好酒,今晚让你喝个够!”      “那是当然,妹妹的贵客当然要盛情款待,好酒是绝对少不了的。”   什么人?听这声音不是小楼吗?怎么话音却从远处飘来?陆小凤寻声望去,山庄的大门口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一看那相貌就知是何人了,苏家这对双胞胎生得一模一样,连声音也相似得很难分辨。      “姐姐!”小楼一见到姐姐便激动地扑了上去,苏小敏把妹妹搂在怀中,眼角滴落下泪水。      陆小凤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美人,苏小敏的相貌虽然与小楼一模一样,气质却多了几分冷淡。“没错,就是她,是她只身去刺杀风林,失手杀了李天魁。” 陆小凤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花满楼看不见,却听得清,两姐妹的声音他已分出了异同,花七童的耳朵比眼睛还好用。      方家庄内的管家仆人见到小楼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太像了!恐怕这世上只有花满楼可以轻而易举地分清苏家姐妹俩,风林若想为兄弟报仇还真要费一番力气,需要好好练练眼力。      刚一过门就死了丈夫,苏小敏这个克夫女王的名号算是落下了。方子雾被杀之后,方家其他人便都住到秣陵城中去了,只有她坚持不肯走,此时,方家庄内一片凄凉,留在方小敏身边的只有对方子雾忠心耿耿的管家方默与几位仆人。      陆小凤终于喝到了酒,还是最上等的竹叶青。      苏小敏又命人准备了一桌的好菜,酒桌之上见到姐姐情绪低落,小楼也没有了胃口,花满楼安慰道:“什么时候都不要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该吃饭的时候便要吃饭。”      小楼噗的一声笑了,回道:“我这个吃货才不会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      花满楼用鼻子嗅了嗅身旁的陆小凤,笑道:“差不多了。”      小楼不解:“什么差不多了。”      花满楼道:“他喝的差不多了。”      小楼更不解:“那要怎样?”      花满楼笑着指指耳朵,回道:“很快便知。”      果然,两人的话音未落,耳边便传来一阵歌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陆小凤的保留节目,喝高兴了便要唱,也不管人家主人开不开心。      花满楼轻轻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说道:“我们该到后院去看看了。”      陆小凤点点头,回道:“是我的歌声太销魂了,花公子这才急着要去办案。” 他站起身,看了看苏小敏身后的站着的方默,问道:“方管家,您带路?”      那位方管家一言不发,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女主人。      小楼倒是赞同陆小凤的建议,她可不希望姐姐再去那个伤心地。      苏小敏却面无表情地回道:“不用,我亲自领陆大侠与花公子前去。”她身后的方管家立即回话道:“是。” 真是言简意赅,不愧叫做方“默”。      陆小凤查案自有一套方法,何况有花满楼带着一个超级鼻子跟在身边,旁人在一边看着就好。      小楼挽着姐姐的胳膊静静地呆站在一旁,她不敢相信姐夫就这么没了,那么一位白衣翩翩的潇洒公子竟被杀死在新婚当夜。      “啊!”苏小敏突然叫出声来。      “怎么了姐姐?”小楼扶住突然倒向她的姐姐,苏小敏用手指向远处,口中喃喃地喊道:“子雾,你终于记得回来看我了。”      小楼听得毛骨悚然,她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真的出现了一位白衣公子,那人渐渐走近,小楼的心跳开始加速,难道是鬼?!她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你们怎么了?”花满楼听到了动静,冲过来扶住了姐妹俩。      陆小凤一见来者,顿时跳了起来!      “西门吹雪!” 原来是剑神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西门吹雪终于出来了(*^__^*),我也是很爱西门剑神的。论起影视剧中西门吹雪的扮演者,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人------惠天赐!我曾经认为他就是西门吹雪!至今也认为他是唯一演好剑神的那个人!看他的静态图很帅,动态画面更帅!气质超级西门!至于张智霖张智尧版的西门吹雪------何润东同学,天啊,o(╯□╰)o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选演员真是技术活,选好了超级加分!比如张智尧------花满楼,别人演很难有如此效果,就是合适,但是张智尧帅哥的楚留香就没有那么出彩了,虽然还是很帅的,楚留香还是郑少秋比较合适。 ☆、第三十二章      剑神西门吹雪出现了!      不仅仅是陆小凤,花满楼与苏家姐妹都被吓了一大跳。      其实想想没有几天便是八月十五了,在紫金山下见到西门吹雪绝非怪事,只是,他为何要到方家庄来。      陆小凤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的故人,兴奋地叫道:“好久不见啦,小子!”      西门吹雪冷淡地回道:“我最近的运气还真是不好,走到别人家里也能见到你这个倒霉蛋。”      西门吹雪走近了一些,小楼能看清他的脸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剑神,正如江湖传闻一般,那是一张苍白冷淡的脸,但是西门的人看上去却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冷酷,眼神里竟有了一丝温暖。      花满楼走上前冲着西门吹雪微笑致意,西门庄主冷冷地说道:“花公子,别来无恙。”      花满楼笑着回道:“一切安好,西门庄主最近定有喜事。”      西门吹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讶,问道:“何出此言?”      花满楼道:“你的声音与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大不相同。”      陆小凤不解,问道:“他还是那么冷淡的调子和一身的杀气,能有什么不同呢?”      花满楼道:“冷淡的调子没那么冷了,杀气也没那么重了,这我能肯定。”      西门吹雪盯着花满楼的眼睛看了好久,他以前不相信眼前人是个瞎子,此时更加怀疑。听了对方的一席话,他终于按耐不住,竟略带羞涩地轻声回道:“花公子好功力,我前不久成亲了。”      “哎呀!真是大喜事!”陆小凤又蹦了起来,与花满楼及众人一起大声喊道:“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面对众人真挚的祝福,西门吹雪笑了,那笑容美得醉人。      除了陆小凤恐怕这世上没人见过剑神笑,小楼是幸运的,见到剑神已是难得,见到剑神展露笑颜更是可遇不可求。      陆小凤与花满楼都很开心,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对于陆小凤来说,朋友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对于花满楼来说,任何人感到幸福他都会觉得幸福。      小楼望着两人的笑脸,也被深深感染了,与他们呆在一起真是件幸福的事。      “你怎么跑来这里?”陆小凤终于问到了正事。      西门吹雪回道:“我去一个地方总是有理由的,只是没必要让你知道。”      又被西门庄主撅了一鼻子灰,陆小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花满楼道:“西门庄主,几天后就是你与白云城主决斗的日子,你们此时都应在精心准备。”      花满楼当然有疑问,西门吹雪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竟让人感出几分忙乱,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西门吹雪微皱着眉头,回道:“我刚刚改了期限,推迟一个月再比。”      陆小凤立即问道:“推迟一个月?你出什么事了?”      西门吹雪没有答他,只是说道:“陆小凤,我就知道你会来,来的好,我正好有话要问你。”      陆小凤摸摸胡子,捏着嗓子回道:“你还未回我的话,便又问起我来了。”      西门吹雪仿佛没听见一般,直接问道:“方子雾到底是被谁所杀?”      陆小凤禁不住叹了口气,与西门吹雪这号人是讲不出理来的,他翘着腿回道:“我也是刚到,还没查明白呢。”      苏小敏厉声回道:“这还有什么可查的,是老爷子多虑才请来了陆大侠,我夫君死于风林之手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小楼看着憔悴的姐姐,心中自然十分愤恨凶手,只是她之前与风林已打过照面,心中始终觉得对方不像凶恶之人,但姐姐与爹爹都很肯定是风林下的手,她也因此深信不疑。      花满楼走到苏小敏身前,柔声劝慰道:“方夫人,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但是江湖纷乱异常,错案冤案也是常有的。巧在我们花家与风家同在一城,对风林其人还算了解一些,他曾亲口告诉我他并未伤过苏家任何一人,反倒是他的义子风林子死于苏家的子母剑下,我认为他的话未必完全不可信,不如让陆小凤好好查查此事,找出真正的凶手。”      苏小敏摇摇头,冷冷地回道:“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不是风林所为也是他的弟子受他指使所为。”      陆小凤在原地转了两圈,转头问道:“方夫人,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苏小敏沉默了片刻,抬头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实情相告:我父亲当年六扇门总捕头的位置本来坐的牢牢地,却因一次官银失窃案彻查不力而被金九龄取而代之。”      陆小凤插话道:“十一年前的那次百万库银失窃案?”      苏小敏回道:“正是,那次失窃案我爹爹可是立了军令状要彻查到底的,结果……”她突然调高了声调,喝道:“爹爹虽然被革了职,但是多年来心中仍一直记挂着此未破之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去年爹爹偶然间查到那个风林子曾在案发现场出现过,他便千里追踪风林子欲抓他归案细细盘问,哪知对方鱼死网破般的拼死抵抗,最后风林子死于爹爹剑下,此事风林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这才在我新婚之夜杀我夫君以泄私仇,子雾确确实实是死于风家刀法之下,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听到姐姐的一番话,小楼心中一颤,她只知爹爹不得已杀了风林子,而后姐夫又被风林所杀,这其中的个中关系却并不细知。      陆小凤道:“如果方夫人所说属实的话,风林恐怕就不止有杀人的嫌疑了。风林子十一年前也就十七八岁的年龄,那么大的案子他绝对做不了主谋,至多是个跑腿盯梢的,义子当然最听干爹的话,风林岂不是有了最大的嫌疑。”      花满楼回道:“就算是如此,风林也该去找苏末本人报仇,为何要去杀他的女婿方子雾呢,何况风林与方子雾也算是有交情的。”      苏小敏冷笑道:“花公子当真以为风林杀子雾是为了报仇?此言差矣!陆大侠说的在理,当年官银失窃的大案风林绝脱不了干系,而子雾又一直尊他为长辈,与他多年交好,自然很是了解他,风林子的事一出,子雾定是察觉了什么才被他灭口!”      陆小凤点点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方夫人心思缜密,不愧是苏大捕头的千金。”他喝了口酒,又道:“风林没想到自己的义子被抓住了把柄,更没想到多年的朋友竟做了苏家的女婿,对于他来说,什么结果才是最好的呢?”      花满楼在一旁沉思不语,小楼不知他有何想法,但一想到只要有陆小凤在,便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西门吹雪握住手中的剑,喝道:“既然如此,也就省事了,我决战之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却有一个月零三天,哼,三天!足够杀一个人的了。”      陆小凤一惊,急忙问道:“你要杀谁?”      还未等西门吹雪回他,花满楼便皱着眉说道:“他当然是要杀风林,否则来此地作甚。”      “啊?”小楼十分惊讶,问道:“原来西门庄主也与独臂双刀有仇,那风林的胆子还真是够大。”      西门吹雪摇摇头道:“我从未见过风林,更谈不上与他有什么怨仇。”      苏小敏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剑神,忍不住说道:“想必西门庄主必与子雾是知交,这才要为他报仇。”      西门吹雪冷冷地回道:“我也从未见过方子雾其人,更谈不上为他报什么仇。”      众人皆愕然,花满楼微笑不语,他当然知道西门吹雪的怪异性子,陆小凤身边除了他几乎便没了正常人,哦,其实……花满楼自己也不算常人。      陆小凤笑嘻嘻地说道:“西门吹雪,你如今决战将至也仍不改杀恶本色啊。”      西门吹雪道:“这个多管闲事的毛病还不是你传给我的。方子雾名声甚好,风林既然杀之,那我便要杀他,如今因为我与叶孤城的这场大战,江湖好手齐聚紫金山下,风林也身在其中,我便顺势解决了他。”      花满楼连忙喊道:“西门庄主,不可冲动,我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陆小凤也笑着回道:“没错,确实还有些疑问。”    ☆、第三十三章      陆小凤坚持要再仔细查探一番,苏小敏一气之下以头痛为名回房休息去了,留下小楼尴尬地陪着三人。      陆小凤、花满楼与西门吹雪,这三位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名人就立在小楼的面前。      陆小凤忙的很,他上蹿下跳的查看着现场,又抓住管家仆人外加邻居仔细盘问,小楼见他的摸样竟想起了福尔摩斯大人,心中禁不住暗笑:这陆小鸡还真是个好侦探,可以去六扇门吃公饭了,以后四处破案便可公款吃酒省银子,省得如今惹得姐姐不痛快,来此破案还得倒贴。      花满楼与西门庄主坐在一旁,两位性格南辕北辙的家伙聚到一起能有什么话,但是花满楼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劝说西门吹雪放弃决斗。      一个不愿听,一个你愿不愿听我都要说,小楼看着两人对话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若是剑神能够放下宝剑那还是剑神吗?岂不是要立地成佛了。      在小楼心中陆小凤成不了佛,他放不下女人与酒;西门吹雪也成不了佛,他放不下利剑;而花满楼嘛,这个看上去最能成佛的人放不下什么呢?      这个夜晚看似平静,却暗藏着杀机!      整个方家庄只有一个人陆小凤没有问过了,不是苏小敏,有小楼在,方夫人再烦也不是问题。      这个人就是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管家方默,方默跟了方子雾三十年,从不离少爷左右,是陆小凤最想问的人,但他却突然不见了。      “方管家哪里去了?”小楼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位仆人回道:“方才夫人头痛,煎药的事不能马虎,总管亲自去后厨看着了。”      小楼急忙问道:“怎么这么久?”      陆小凤已经向后堂奔去,这个方家庄自打他一进门起便觉得诡异,此时更是疏忽不得。      这份诡异花满楼早便察觉了,小楼领着他也向后厨跑去。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大家方才藏在心头不愿说出的预感最终成了现实------方默死了,被毒死了。      小楼急了,喊道:“刚才进来过什么人?快去叫姐姐!”方默死前尝了口煎好的药,药里竟被下了毒,这让小楼难以忍受,若是姐姐喝了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陆小凤看到了窗户开着,他立即跳了出去。      “笨蛋,下毒的人早便走了,现在追还有什么用。”西门吹雪靠在门边,瞧着窗外,面无表情地招呼着陆小鸡。      陆小凤无奈地摇摇头,叹道:“这庄子太大,还邪乎地很,让人摸不到头绪。”      花满楼缓声说道:“总会有头绪的,就算是要等再久的日子,害人的人也是逃不掉的,金九龄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的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也不需要等太久。”   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人,不!应该是两人,一位穿戴华贵,白衣如雪的男子拎着一人缓缓走来。      刚刚赶过来的苏小敏又要晕倒了,怎么又来了一位白衣公子,这“方家庄”不如改名叫“白衣堂”得了。      小楼却笑了,这位白衣公子她见过。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姐姐家中又死了人;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当世两大剑客她一起见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满楼也笑了,他乡遇故人总是开心的。      陆小凤更乐了,白云城主是他的朋友,对他来说,见到朋友是最开心的事,何况这个朋友还帮了他大忙。      西门吹雪依然面无表情,直愣愣地望着来者,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光芒,那是期待,是担忧,是兴奋,是无奈。      叶孤城走近了,手中的人也露出了面目,一看那张脸,小楼顿时大吃了一惊!      “风小二!”      花满楼也很惊讶:“什么?风小二?!”      叶孤城把已被砍掉手臂的风小二扔到地上,冷冷地说道:“我望见西门庄主进了此门,便驻足了片刻,正撞见这鬼鬼祟祟之人从墙上跳下,还未等我理会,如此小人已掷出毒物,我本想一剑杀了他干脆,但是既然是从这大宅子里跑出来的,进来问候一声也无妨。” 只要是与西门吹雪相关的事,叶孤城都感兴趣,他正惦记着要不要进来会会剑神呢,风小二便给了他擅闯私宅的理由。如此说来,这风小二命大是真。      陆小凤笑着回道:“活该他被砍掉一臂,十分感谢白云城主今日之助。”      小楼抬手示意身旁的仆人为风小二上药包扎。      西门吹雪走到风小二身前,慢慢地拔出宝剑,口中说道:“既然如此,那另一条胳膊也不必留了。”      风小二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喊道:“众位大人饶命啊,我只是个跑腿的。”      花满楼上前两步,回道:“风小二,说出实话便可活命,往药中下毒毒死方管家的人是不是你?”      小楼喝道:“风小二,花公子这是在救你呢,快快说吧,你来方家庄干什么?方管家是不是你杀的?谁派你来的?”      风小二抬头看到花满楼与苏小楼二人,顿时呆住了,口中不住地念叨着:“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小楼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突然想起两月前在上林春酒楼中,此小人的嚣张模样,禁不住“噗”的笑出声来:“风小二,我可是在这等着你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呢。”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难道只许陆小凤他乡遇故知,不许我们秣陵碰故人吗?”      风小二吓得浑身发抖,陆小凤添油加醋地又道:“风林的二弟子还真是有胆量,竟然冒犯到了白云城主的头上,我还以为这事只有西门吹雪敢做呢。”      叶孤城瞥了一眼陆小凤,淡淡地回道:“陆小凤你太自谦了,这天下还有你不敢惹的人吗?”      风小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方才袭击之人竟是白云城主叶孤城!自己竟把对方当成了方家的门卫,这下死定了。      小楼拔出剑指着风小二,喊道:“快说!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敏冷笑着喝道:“妹妹,还有什么可问的,这风小二还不是与风林子一样,都是受风林的指使,欲灭我们全家而后快!”      风小二颤巍巍地说道:“不……不……不是师傅指使的我。”贪财好色的他虽然收了重金做此灭口之恶事,但终归不忍栽赃到师父身上。      小楼问道:“那是谁?”      风小二顿时语塞,憋红了脸不再言语。      苏小敏夺过小楼手中的剑,骂道:“还留这畜生有何用?”她“唰”的一声向着风小二的胸口刺去,那身手快如闪电,苏家姐妹的功夫自然师出一脉,尽取一个快字。      眼见风小二便要死于剑下,陆小凤的脸顷刻间变了颜色,怎奈苏小敏出剑太快,他若想剑下救人还是差了两步。      “啊!”风小二的胸口已有鲜血溢出,众人只当此人已命丧九泉,哪知半响之后他竟还在呼救,最终不停地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原来是小楼身边的花满楼用双指夹住了剑锋,刚刚好!早一些夹,吓不到诡计多端风小二,晚一些夹,恐怕对方早已咽气。      陆小凤上前用手帕捂住风小二的胸口,说道:“告诉我实话,我保你不死。”      风小二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在周身的颤抖中轻声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名字:“华……华……华老爷。”      大家都愣住了,华老爷是谁?      花满楼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指使你杀方默的是华玉轩的主人华一帆?”      风小二痛苦地点了点头。      陆小凤问道:“你杀方管家是为了灭口?这么说来是华一帆杀了方子雾。”      风小二回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为什么要杀方管家,方子雾又是被谁所杀,我一概不知。”      小楼咬着牙喝道:“风小二,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胳膊与两条腿都砍下来,然后把你放到大酒缸里去!”      风小二吓得呜呜大哭,喊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啊,女侠饶命啊!”      花满楼轻轻拦下小楼,说道:“这个风小二擅于用药下毒,但是却没有太多心机,还有几分怯懦,所以我看他说的应该是实话,你便不要再逼他了。”      小楼点点头道:“嗯,我也只是吓吓他,看来他真的只是个跑腿的。”      苏小敏“哼”的一声,说道:“我当你们问出了什么来呢,原来只是牵出了那个华一帆,跟没问一样,华一帆可是风林的亲娘舅,风华两家一向是蛇鼠一窝、利益均分罢了。”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说道:“方夫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里面定有蹊跷。”      苏小敏问道:“什么蹊跷?难道风林与他舅舅还能分了二心。”      陆小凤道:“有何不能?在财富与权力面前连父子都能反目成仇,何况娘舅外甥?这样的例子我见的太多了。”      苏小敏不再争辩,她早已心力交瘁,便把这摊子乱事交由陆小凤去折腾吧,反正她早看出来了,妹妹的这帮子朋友不管闲事会憋死的。    ☆、第三十四章      西门吹雪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一点不像刚刚娶了媳妇的人。      叶孤城坐在不远处,他本是这世上最懂西门吹雪的人,此时却也看不懂对方。      “你……推迟了比武的日子,是不是有难处?”还是叶孤城率先发话。      西门吹雪答道:“是有些要紧的事要去处理,若是等到决战之后,恐怕……”      叶孤城没再多言,作为武林中唯二的剑客,他当然懂,两强交战,宝剑出鞘,只有一方倒下时战斗才能结束,所以西门吹雪还有未了的心愿,当然要尽早处理。      白云城主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气度自然不凡,他看着西门吹雪,问道:“一个月,够吗?”      西门吹雪道:“够了,还多出三天。”      叶孤城问道:“所以你还要在这里管上一场闲事?”      西门吹雪回道:“以前每年我都要这样杀上几个人,只是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      叶孤城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如果这次真的是你最后一次杀人,那么下一次的闲事由我来管。”      西门吹雪的嘴角又一次露出了笑意,他真的变了,以前从不笑的人,一天里竟已笑了好几次。      叶孤城问道:“紫金山这里怎么样?”      西门吹雪回道:“好地方,只是太远。”      叶孤城马上说道:“那便换一个地方,随你方便。”      西门吹雪道:“只要是我与你的决斗,在哪里不重要。”      叶孤城的眼中也流露出了笑意,他喜欢这句话。      白云城主思索了片刻,回道:“紫金山------紫禁城。既然紫金山太远,那京城如何?那里交通便利。”      西门吹雪眼前一亮:“甚好!”去京城也正和他意,这样也省了家人长途劳顿。      叶孤城起身告辞了,一个月后的九月十五,紫禁城的那场决斗就此定下,很快这个消息便会传遍天下,此时聚集在紫金山下的一群江湖好手也不会再有遗憾,那将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战。      白云城主这一次没有白跑一趟,他不仅偶然间帮助众人擒住了下毒的风小二,更是通过方才与西门吹雪的对话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暖意,这让他有了强烈的预感------杀气渐减的西门吹雪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夜深了,陆小凤与花满楼还坐在房中聊着案情,小楼端着酒菜走入屋内。      竹叶青的气味飘来,陆小凤再也坐不住了,他兴奋地拿起酒筷,毫不客气地吃喝起来。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小楼,多谢你姐姐的热情款待,这么晚了还如此精心地命人准备酒菜。”      小楼笑呵呵地回道:“你别光想着谢,先尝尝菜。”      花满楼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点头称赞道:“好吃。”      小楼问道:“你真觉得好吃?”      “当然。”      “比起上林春的牛肉如何?”      花满楼笑了,上林春是个令两人难忘的地方,还有那的腊牛肉。他微笑着回道:“各有千秋。”      小楼开心地说道:“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嘻嘻。”      花满楼有些惊讶:“真的?你的手艺竟然这般好。”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会吃啊。”      花满楼大笑起来:“当然不是啦。”      陆小凤斜眼看着两位,对照之下自己就是一多余的人吗!他哭丧着脸用筷子敲着碗边,大唱起来:“人生失意难尽欢啊,只得金樽空对月啊!”      他那凄凉的歌声让人忍俊不禁,花满楼笑道:“陆小凤,你要是失意便没人得意了,薛冰、江轻霞两位漂亮的母老虎都惦记着你呢,还不在知足。”      小楼接着说道:“不止哦,还有一位守身如玉的‘名妓’欧阳情姑娘呢!”      陆小凤骂道:“你们俩个幸福的人哦,得了空便来消遣我。”      小楼不依不饶地回道:“你消遣了那么多姑娘,活该被别人消遣!”      陆小凤撇了撇嘴,说道:“花满楼,你可真是有福气啊,小楼姑娘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伶牙俐齿,非常了得啊。”      小楼瞪着眼红着脸回道:“深更半夜的,我们还是聊案子吧,姐夫的事再没个定论,姐姐恐怕就要疯掉了。” 她的胆子还真是够大,夜半时分查凶手。      花满楼点点头,问道:“陆小凤,从风小二的话中你听出了什么?”      陆小凤放下酒杯回道:“我听出了一句至理名言。”      “什么名言?” 小楼好奇地问道。      陆小凤笑道:“从古至今,贪得无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小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是你陆小凤自创的名言吧。”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这句陆氏名言所言甚是,华一帆确实嫌疑最大,他的露头也解了我心头的疑惑。”      小楼问道:“花满楼,你早早便怀疑华一帆了?”      花满楼回道:“自从我得知方子雾的事之后,风林身边的人我就都怀疑个遍,毕竟你姐夫是死在独特的风家刀法之下,而风家刀法是风林父母所创,华家的人也会使,所以华一帆自然脱不了干系。”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说道:“但是你却唯独不相信此事是风林所为。”      花满楼点头道:“因为风林是风华两家中最不贪财的一个,甚至是唯一一个不贪财的人。”方子雾被杀后,凶手拿了他贴身保管的密室钥匙,盗走无数财宝,贪财与否确实是检验真凶的重要指标。      小楼看着花满楼,说道:“原来你疑惑的是这个。”她又琢磨了半响,想到才刚陆小凤的话,忍不住叹道:“难道我们真的冤枉了风林?”      “在我眼中,风林虽然鲁莽,却也是个讲义气的人。” 花满楼一向喜欢看别人好的一面,所以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怀疑风林的。      小楼忍不住说道:“可是风小二毕竟是风林的徒弟,他做什么事风林会不清楚?我还是觉得风林与他舅舅蛇鼠一窝。”      陆小凤道:“如果风林知道此事定不会同意风小二如此胡来,你们想想看,他本来已是头号嫌疑人,还派徒弟来多此一举是为何?”      小楼回道:“因为方默掌握了他是真凶的证据呗。”      陆小凤摇摇头道:“这不符合常理,他若要除掉方默何必等到现在,偏偏等我们到了方才下手?他已是外面风传数月的真凶,方管家若真是在为他办事,事情又怎会到此地步。”      花满楼道:“有道理,华一帆定是听闻陆小凤到了方家庄查探,这才慌了神,要灭方默的口,哪知弄巧成拙。”      小楼回道:“还是你们分析的在理,真没想到华一帆为了钱财竟然算计到了自己亲外甥头上。”      陆小凤笑道:“他这种人眼里只剩下一个‘利’字,我看他恐怕早就盯上了你姐夫的什么宝贝,才动了杀心。”      花满楼叹息道:“华一帆真是个老狐狸,选的日子也很绝,新婚之夜新郎的心思自然都在新娘身上,旁人也不便打扰,只有贴身的老管家离的近些,只要买通此人,在新郎官的酒中下了药,再趁机下手,成事轻而易举。”      陆小凤接着说道:“这还不算狐狸,最狡猾的是华一帆杀方子雾使的是风林的看家本领,这一招栽赃陷害用的绝!”      小楼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方默跟了姐夫几十年,竟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是一声:“爹爹!”      听到姐姐的喊声,小楼开心极了,爹爹终于来了。      她冲出门外,苏末正搂着大女儿劝慰着,看到小楼,哈哈笑道:“我的大小宝贝都在这里,太好了,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爹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苏大捕头,多年未见,您还是那么爽朗爱笑。”陆小凤笑嘻嘻地与老朋友打着招呼。      苏末连连摇手道:“陆小凤,你不要乱叫了,我早不做捕头很多年了。”      陆小凤大笑道:“前捕头更不好做啊,这不,六扇门刚刚有一位前捕头做了绣花大盗。”      苏末摇头叹道:“你个陆小鸡,一见面就来消遣我。不过,这世上能对付得了金九龄的人也只有你了,老生佩服。”      “不止我,还有一位。”陆小凤回身指了指花满楼,道:“没有他与小楼的鼎力相助,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擒住绣花大盗。”      苏末拱手回道:“花公子,久仰久仰。”      花满楼微笑着行礼呼道:“苏前辈。”      小楼不得不感叹陆小凤交友之广,连爹爹这么低调的人也是他的旧相识。      门外走进两位仆人,手中抬着一个大箱子。苏小敏问道:“这是什么?”      领头的一位仆人回道:“夫人,奉了你的命令去方管家的屋内搜查,果真在床下的密室中发现了一箱子金银珠宝,其中便有公子的财物。”      苏小敏骂道:“这个方默果真是个贪财的小人,竟然背叛子雾,活该他被灭口!”      苏末叹道:“女儿,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留在方家庄了,随我回家吧。”      “是啊姐姐,爹爹说的有理。”小楼也不想留在这个阴森森的方家庄了。      苏小敏摇摇头,坚定地回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杀害我夫君的凶手,用他的人头来祭拜子雾。在这之前,我哪也不去!”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陆小凤拎着酒壶,一边独饮一边说道。    ☆、第三十五章      “陆小凤,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折腾什么呢?”花满楼被吵醒了,推门进了陆小凤的房间。      陆小凤回道:“你睡不着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整个方家庄那么多人怎么就你听见了?”      花满楼笑道:“你还振振有词,我连你自己嘀咕些什么都听到了。”      陆小凤撇着嘴说道:“谁让你长了一副千里耳,我建议你把耳朵堵上睡觉。”      花满楼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屋内,坐下细听。      陆小凤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要探听我的小秘密啊?”      花满楼笑道:“我还用探听?你那点花花肠子蒙别人还成,骗我是骗不了的。”      陆小凤道:“我确实要想些点子,因为明天一大早,紫金山上会很热闹,各路高手纷纷聚齐想要一睹当世两大剑客的风采,虽然他们很快便会知道比武改期,但在一些人失望而归之前,有些事必须要了结。”      花满楼一听便明,回道:“你指的是风林与华一帆,但我想这两位必不会久留,尤其是华一帆那条老狐狸。”      陆小凤笑道:“这就由不得他了。”      花满楼点点头道:“没错,这由不得他,由得我。”      第二日清晨,方家庄后面的山谷中,花满楼拦下了风林与他身后的华一帆,小楼紧追紧赶终于跟上了花满楼。      风林一见到花满楼身后的小楼登时双眼瞪红,拔刀欲砍,花满楼拦道:“风前辈,稍安勿躁,有仇有怨慢慢算,你若是信得过七童,便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风林“哼”的一声,回道:“花满楼,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相信你?我舅舅眼睛不便,恕不能从命,你身后那个丫头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等我处理完家事再回来找她算账!”      小楼刚要反驳他几句,却被花满楼一下子握紧了手,示意她不要动气。      花满楼微笑着问道:“风前辈,这些年来七童的声望如何?除了你与小楼姑娘这件误会重重的误杀事件之外,我可曾令前辈失望过?”      风林被对方问得一时语塞,花满楼的声望自不必言说,天下头一号大善人!待人永远平和宽容的花七童若是不能信任,那天下也没有人可以信任了。他无奈地回道:“花满楼,我和苏家的仇怨与你无关,只盼你往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花满楼回道:“此行之后,你与苏家也不会再有闲事需要我管了。”      “什么意思?”风林有些惊讶。      花满楼道:“李天魁死在小楼的孪生姐姐苏小敏的剑下,而苏小敏就是你的好友方子雾的新婚妻子,离此地二里远的地方便是方家庄,你的好友被人在新婚之夜杀死了,而你却被诬陷为杀人凶手,害得自己的另一位兄弟替你而亡,这一切你都不想弄弄明白吗?”      花满楼的话音未落,风林身后的华一帆早已脸色大变,小楼瞪着华一帆,一言不发。      风林倒是没有注意到舅舅的变化,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回道:“原来是方兄这件事,难怪那日酒楼上对方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他苦笑了一声,死死盯着小楼看了半天,说道:“双胞胎?呵呵,真是有意思。唉,江湖到底有多险恶,我风林早已亲身体会过了,如今再多的麻烦也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随他们去吧。”一次次的打击早已令他颓废异常,连被人诬陷这等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花满楼回道:“你可以不在意被别人喊做凶手,但是你也不在意死去的风林子与方子雾吗?到底他们为何而死,你总要弄个清楚吧,还有李天魁,虽然他被苏小敏误杀,但是真正的凶手难道不该是杀死方子雾的那个人吗?你就真的想一直糊涂下去?”      风林狠狠地瞪着两人,一字一句地问道:“花满楼,你真的能给我一个真相?一个真正的真相!”      “能!跟我走吧,风前辈,到了方家庄一切真相大白。”花满楼很肯定地答复他。      风林受到过太多的欺骗,已很难再去相信谁,但是眼前的花满楼却非同寻常,他有着一种魔力,能让这世上最多疑的人也毫无保留地向他吐露心声。      此时的风林也被这种魔力感染了,他终于被说动了,大吼一声:“刀山火海我也随你走一趟,死也要死个明白!”      花满楼笑了,小楼也松了一口气,事情要慢慢解决不可整日打打杀杀,风林收起了宝刀,象征着好的开始。      唯一心慌的是华一帆,他惊慌地喊道:“林儿,这里甚为诡异,我们早些离开为好。”      风林正左右为难之时,花满楼上前两步笑着说道:“华老爷,您在这里最好不过,陆小凤刚刚为你找回了那七十卷名画,只等你去拿呢。”      华一帆有些发抖地喊道:“我……我日后再取,今日不便打扰。”      小楼冷笑着回道:“华老爷,风小二还等着您去接他呢,不去不好啊!”      “啊!”华一帆差点跌倒。      风林不解地问道:“小二?他怎么会在这里?”      花满楼道:“去了您就明白了,华老爷身子骨虚得很啊,你让人抬着他老人家吧。”      风林急着要见徒弟,自然不由得华一帆劝阻,一众人浩浩荡荡向着方家庄进发。      一进了庄门,风林便瞧见了不远处的苏小敏,这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又有了拔刀的冲动,耳边却想起了熟悉的嘻笑声:“风大侠,不要一见到美女就眼红嘛,先坐下聊。”      风林没好气地回道:“陆小凤,你当谁都像你那般风流我再怜香惜玉也怜不到仇人的头上!”      陆小凤笑道:“等你见到真正的仇人便知道什么叫怜了。”他招手命人把风小二带上来。      “师父!师父!救我!”风小二大声哀嚎着,被白云城主砍下一条胳膊的他看上去更像独臂双刀的徒弟了。      风林一个箭步窜上去抱住了风小二,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花满楼怕生事端,连忙上前把昨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那边方家的仆人们已把方默的尸首抬了上来,风林一看便明白了,自己徒儿下的毒别人看不出他还能认不出?      得知真相的风林难以接受,大叫着喊道:“不可能!我舅舅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他富甲一方,何必再来抢夺别人的财宝。”      陆小凤回道:“风前辈,方子雾死在风家刀法之下,这世上会此刀法的人就你们家的那么几位,你觉得是谁所为呢?何况……”      绝望的风林没心情听陆小凤卖关子,他烦躁地喝道:“何况什么?”      陆小凤笑道:“何况我昨晚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众人都很好奇。      陆小凤先饮下一口葡萄美酒,接着说道:“这秘密是从华老爷失窃的那七十卷名画中发现的,哈哈哈,我在那些名画中发现了一幅本不属于华家的画。”      “啊!那属于谁的?”大家都急着知道答案,只有两个人不急,一个是花满楼,另一个就是华一帆本人,这位华老爷早已是满头大汗,吓得颤栗不止。      陆小凤打开身后的一个大箱子,在数副画卷之中抽出了一副,展现在风林的面前,问道:“风大侠,你对这幅画一定不陌生吧。”      风林看了一眼,立即答道:“这是方兄家里的名画------《韩熙载夜宴图》。”他数年前在方家庄做客时,此画就挂在方子雾的宴客大堂中。      陆小凤道:“风前辈好眼力,这幅名画恰恰是华老爷失窃的七十画卷之一,不知道方子雾何时把此画送给了华老爷。”      苏小敏骂道:“这《韩熙载夜宴图》是子雾大爱,他怎么可能把它送人,还不是华一帆你个老贼人见画起了歹心,这才杀人夺画!”      “啊!”风林猛的回身看向自己的亲舅舅,此时的他也心生怀疑,地上箱子中的其余画卷确实为华玉轩丢失的名画,而且舅舅对这幅《韩熙载夜宴图》确实垂涎已久,可是……可是方子雾真的是他杀的吗?风林不敢想下去。      满屋子的人都瞪向华一帆,他虽然早已变成了瞎子,但却仍然能感觉到那恐怖的气氛。      “我……我……”华一帆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什么,陆小凤最先发觉出了异样,他与风林几乎同时奔到华一帆的身前,可是已经晚了。      华一帆嘴中的鲜血已经在向外不断地涌出,他用微弱地声音说道:“方子雾是……是我杀的,可是……可是……我……我没有……拿……拿那画……”      “舅舅!舅舅!”风林大声地呼喊着,可是华一帆再也听不到了,他死了!被毒死了。    ☆、第三十六章      华一帆死了,他空洞洞的眼眶中早已没有了眼珠,但临死前却依然死死冲着那副《韩熙载夜宴图》的方向望去,这位至死都惦记着名画的老爷子真是死不瞑目,他日夜思念的夜宴图终于近在身前了,却看不到,最终连摸也没有摸到。      看着华一帆的样子,小楼心中大颤,她恨这个杀死了姐夫的人,也可怜这个贪得无厌的大财主,这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杀死丈夫的凶手竟这么轻易地就死了,苏小敏心有不甘,她拔出宝剑,愤恨地骂道:“子雾被他砍下了头颅,我今日要将这畜生大卸八块。”      “当!”刀剑相碰,火光四溅。      风林拔刀相拦,瞪着苏小敏,吼道:“我舅舅他已一命抵一命,你休要再放肆!再说你为了报仇杀害了李天魁,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一命抵一命?就是你们全家也抵不上子雾的命!”苏小敏岂肯相让。      “姐姐,如今事情还未了结,不可冲动。”小楼扶住了姐姐。      花满楼用折扇抵住风林的利刃,说道:“小楼说的是,华老爷的死还没有弄清楚,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他见不到华一帆最后的样子,却能感受到生命逝去的无奈,忍不住轻声劝道:“风前辈,请节哀。” 花满楼最不愿有人被杀,因为他热爱生命,珍惜所有的活着的生灵,所以在他心中,纵然是一个做了错事的人的生命也不该这样被轻易剥夺。      风林苦笑着摇摇头,叹道:“我无需节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唉,舅舅终于死在了他日思夜想,怎样也赚不够的财宝上!” 方子雾也是风林的好友,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结局,可是让他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好。不过,杀死你舅舅的人却不贪财,这可十分难办。” 陆小凤半蹲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华一帆,他的心里很难受,被人耍了当然难受,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众人只见华一帆与风林进了方家大门便以为万事大吉,殊不知有人早已躲在背后暗算着一切。      “不贪财的人毒死了华一帆?”众人不解,纷纷看向陆小凤,唯独风林抱起舅舅的尸体,转身便要离去,他累了,身心俱疲,不想再在此纠缠。      陆小凤一把拽住了他,说道:“你就想这样走吗?苏家死了女婿,风家死了义子,如今你的亲朋好友又纷纷遇难,难道惨祸还不够多吗?”      风林轻声问道:“我不走还能怎样?”      陆小凤回道:“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一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风林冷笑着回道:“陆小凤,你若是查得出真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大家还是找个凉快地方歇着吧。”      “风前辈,”花满楼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心静自然凉,可是如今之势怎能让人心静?所以我们呆着何处都不会凉快,不如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      风林苦笑着回道:“还能有什么好的结果,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苏小敏冷冷地喝道:“哼,你若死了我一点也不会奇怪,亲舅舅做的恶事你会不清楚,小心报应!”      风林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苏小敏,他突然懂了花满楼方才说过的话,事情只要一天没有完全解决,那他就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他看了看花满楼,对方正冲他淡淡地笑着,此时此刻,花满楼与陆小凤是他不得不信任的人,走出这方家庄,离开了这两人,自己会不会顷刻间便身首异处?一想到此,风林便停下了脚步,冲着陆小凤点了点头。      小楼忍不住问道:“陆小凤,你们要去哪?”      陆小凤回道:“不用告诉你,因为你一定会跟着我。”      小楼不服气地回道:“我跟着你干嘛。”      陆小凤笑道:“因为花满楼会跟着我,所以你也会跟着我。”      小楼无奈地回道:“我那是跟着花满楼,不是跟着你。姐姐,我们走。” 她再也不想让姐姐只身留在这个诡异不祥的方家庄,如今杀害姐夫的人已死,此时便是带走姐姐最好的时机。      一行人向北而去,一路无言。      小楼坐在马车里,靠在姐姐身边,她轻声念叨着:“也不知爹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苏末天还未亮便急着出了山庄,这位心有不甘的前任大捕头正为当年的那件大案四处奔波。      苏小敏摸着妹妹的头,回道:“近日里乱事不断,只盼爹爹那里一切顺利,我们一家早日团圆,莫要再过这提心吊胆的悲惨日子。”      小楼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快要团圆了。”却见苏小敏突然笑了起来,她也笑了,说道:“若不是姐夫的大仇得报,你恐怕一辈子都要冷着个臭脸。”      苏小敏摇摇头道:“你姐夫的仇才算报了一半,我要找出华一帆背后的那个人!”      小楼不解地问道:“那你笑什么?有什么喜事快告诉我。”      苏小敏笑得更大声了:“我笑你都急着嫁人了,还好意思说什么一家团圆,你是急着与花家人团圆吧。”      小楼羞得满脸通红,回道:“谁急着嫁人了,我才不要嫁出去呢,要嫁也是倒插门!”      苏小敏道:“嗯,我看成,一般人家的儿子少,想倒插门那是没门的,不过那花家有七个儿子,招个上门女婿还不容易。”      小楼去捂姐姐的嘴,小声说道:“你快别说了,小心别被人家听见。”      苏小敏咯咯咯地笑道:“你捂也没有用,我看那花满楼的耳朵啊,隔出二里地都能听见,哈哈哈。”      “反正我是听见了,苏家正商量着怎么骗个上门女婿呢,对不对?”说话间,陆小凤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了马车。      被他们好一阵调侃,小楼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道:“陆小凤,你怎么这么喜欢钻女人的马车啊,小心我去告诉薛冰,让她收拾你!”      陆小凤嘿嘿笑道:“我不钻女人的马车,难道还钻男人的?”他盯着姐妹俩四处打量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楼拿他没办法,看着陆小凤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道:“臭流氓!花满楼怎么就跟你这个大色鬼走那么近,真是奇怪。”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回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也是臭流氓呗,只不过我是显性的,他是隐性的。”      小楼“呸”的一声回道:“你胡说!花满楼要是流氓,天下就没有好人了。”      “噗!”陆小凤与苏小敏一起笑了,小楼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苏小敏看了看陆小凤,问道:“你总盯着我们看什么啊?难不成真是个流氓?”      陆小凤微笑着回道:“我是不是流氓你们日后便知,只是有些事我却必须马上知晓,唉!难啊。”      小楼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什么难?说来听听。”      “你的好奇心还真强。”陆小凤无奈地摇摇头道:“有些事不可说啊,不可说!”      他就这么摇着头下了车,看着陆小凤无奈地背影,小楼心里忐忑不安,陆小鸡这人一向自信乐观,今天这是怎么了,被人耍了一次便这样了?不会啊,他不是总被耍吗,前些日子金九龄还少耍他了?为何……      “小楼,你快看!”苏小敏急着招呼妹妹向窗外看去。      小楼问道:“怎么了?” 她探了探身子,看向窗外,“啊!”这是要去……要去……天啊!陆小凤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      小楼跳下了马车,激动地喊道:“陆小凤,你……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花满楼听到声音也从前车上跳了下来,他看不见,但是能听出小楼声音里的急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小楼为何这样激动?花满楼一头雾水。一阵微风吹过,一股子浓郁的花香飘过,他突然笑了,原来……      “兰花谷!”陆小凤笑嘻嘻地冲着小楼说道:“小楼姑娘,你还真是直爽,大大方方地承认吧?”      小楼微红着脸回道:“我承认什么?”      陆小凤道:“你对兰花谷很熟悉,对不对?”      小楼没有做声。      陆小凤继续说道:“那日金九龄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兰花谷,我终归没有失约。你听到‘兰花谷’三个字后的反应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小楼叹口气道:“你是神探嘛,什么也骗不过你的眼睛,这里我确实来过,只是这和你没有关系。”      陆小凤笑道:“和你有关系就是和我有关系,谁让我那么爱管闲事呢。好了,我们说点正事,金九龄当日那句话我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遍才想明白。”      花满楼上前问道:“金九龄话中的意思难道不是输了你们的赌局而没有失约?”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我刚开始也这么认为,便四处打听兰花谷这个地方,哪知中原各地生长兰花的山谷多不胜数,这要找下去我还不得累死。”      小楼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陆小凤没好气地又道:“小楼姑娘又不愿意告知我实情,只能费费自己的脑子了。”      小楼回道:“反正那些名画珠宝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小凤嘿嘿笑道:“满意,当然满意,但是金九龄口中的那个‘兰花谷’我还是一定要找到的,因为那里住着一位视金银如粪土的绝世美人!”      小楼看着他那风流的眼神,气得刚要发作,身后的苏小敏已经骂出了口:“陆小凤!闭上你的臭嘴!这里的主人才不会见你这个大色鬼呢。”      陆小凤笑得更得意了:“哈哈哈,两位姑娘急了,看来是我失礼了,只是,你们为何急呢?这事与你们有何关系?”      花满楼也听糊涂了,他禁不住说道:“陆小凤,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吧,风前辈还在车里等着呢,我们办事要紧。”      陆小凤道:“我现在就在办事,花满楼,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      花满楼道:“你朋友遍天下,什么地方找不到?”      陆小凤道:“错,朋友再多也有晕头转向的时候,那日我听闻有人已将金九龄盗走的珠宝名画送到官府,便已猜到此事定与小楼姑娘有关。”      小楼辩解道:“别人发现了金九龄藏匿的宝物,自行送官,与我有何干系?”      陆小凤笑道:“小楼姑娘,你认为金九龄藏的东西能这么快被人发现吗?”      陆小凤的话把小楼问住了,她清楚蒙不过陆小凤,金九龄做事细致入微,若是藏了物件怎会被人轻易寻到踪迹。      陆小凤继续说道:“金九龄的最后遗言只有三个人听到了,我、花满楼与小楼姑娘你,只有我们三人有可能找到珠宝名画,我没有找到,花满楼若是找到了定会告诉我,他也不知晓,那毫无疑问,只能是小楼姑娘你在背后处理了此事,由此可知,”他用手指了指脚下,说道:“这里------金九龄口中的‘兰花谷’,小楼姑娘可不仅仅是来过,你很熟悉这里!”      花满楼愣住了,难道小楼与绣花大盗金九龄真的有什么渊源吗?      小楼回道:“我是很熟悉,珠宝名画也是我让人送官的,怎么了?我这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陆小凤拱手笑道:“我当然没有怀疑姑娘的意思,还要代江重威几位老友谢谢你呢,他们找回了宝物自然也可以交差了。”      小楼道:“不必客气,江大哥也是我的朋友,我若是早知道早便帮他了。”      花满楼越听越糊涂,几次差点问出口,但他还是忍住了,小楼不说他不问。      苏小敏却忍不住了,她问道:“陆小凤,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谁告诉你的?” 她有些不满地看着小楼。      陆小凤急忙回道:“你可不要难为你妹妹,她的嘴可严实呢。我当时听到珠宝名画被送回的消息后便觉得此事有趣,要知道作为花满楼的兄弟,我对神秘的小楼姑娘一向很感兴趣啊。”      小楼笑着回道:“陆小凤,你的好奇心还真是强啊,我也好奇了,你怎么找到这的?这个地方可比我神秘多了。”      陆小凤道:“我行走江湖几十年,这个好奇心可帮了我大忙了,这次也是如此。” 众人皆不解,陆小凤笑着慢慢道来:“我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线索,直到在羊城第一次得知小楼的姐姐叫小敏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苏小敏问道:“我叫小敏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她猜不出这么普通的名字怎么会让陆小凤起疑。      陆小凤道:“呵呵,单独一个小敏当然没什么,但是你与你妹妹的名字加到一起告诉了我一切。”      “啊!”小楼与小敏姐妹俩顿时呆住了。      “小楼,小敏,”陆小凤微微一笑道:“加起来就是娄敏!”      “娄敏!”花满楼说道:“难道你指的是那位当年江湖中的第一美人娄敏?这位曾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名门之后二十年前突然间销声匿迹了,从此江湖中便只闻其名再不见其人。”      陆小凤点点头,回道:“没错,就是她!此地的主人,兰花谷的隐居仙子,你未来的丈母娘。”      “啊!”一向淡定花满楼也有这等不淡定的时候,小楼更是羞红了脸,轻声回道:“陆小凤,你不要胡说嘛。”      陆小凤已经嬉笑做一团,小楼这一家子真是太好玩了!      苏小敏看着妹妹的样子,叹了口气,轻声对她说道:“好在你相中的是花公子,看着还像个正经人,若是你相中了那个陆小鸡,我非和你翻脸不可。”      小楼斜眼回道:“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那个四条眉毛的家伙,我还能相中他,不怕被挤死?”      花满楼在一旁嘿嘿地笑,姐妹俩说悄悄话也防不住他的耳朵,可怜陆小凤一句也听不清,不停地问:“她们姐俩说什么呢?那个苏小敏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呢?”      “你最会猜了,还用问我。”花满楼笑道:“陆小凤,我发现你总是对那些性情冷淡、脾气火爆的姑娘感兴趣,你这叫什么?”      “贱皮子呗,被母老虎们呵斥惯了,她们不在身边我还真不习惯。”陆小凤无奈地答道。      小楼大笑道:“没关系,有我姐姐在,你想找骂还不容易。”      陆小凤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怎么能听到我说什么,太可怕了!一个花满楼还不够,你也这样!”      小楼笑弯了腰:“我不是听的,看你的口型便知。”      陆小凤叹了口气,回道:“你们俩还真是般配,我以后可惨了,什么事也瞒不过你们。”      苏小敏问道:“陆小凤,你怎么知道我母亲住在这里。”      陆小凤回道:“因为金九龄的那句遗言------兰花谷,我终归没有失约。我猜出娄敏之后,才明白金九龄的没有失约并不是针对我,而是对你们的母亲。”      “什么!母亲与金九龄有什么关系?”小楼有些不解。      陆小凤答道:“他们是旧相识了,金九龄就是当年那群折腰英雄里的一位。”      苏小敏冷冷地说道:“我娘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自作多情的伪君子。”      陆小凤摇摇头道:“你母亲确实没看上他,不过却与他交情不浅,因为金九龄确实是有大才之人,鉴赏宝物是一绝,而你们的娘亲偏偏又喜好字画珠宝,你们两姐妹不是也随了她,偏爱明珠。我认识金九龄很多年了,他多年前痴迷于娄大美女的事自然也是知晓的,我便顺着这条线派人找到了他们俩人当年共同的友人,终于从中寻到了蛛丝马迹,这才找到了这里。”      小楼懂了,她愤恨地说道:“原来金九龄是为了母亲才盗了那东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我娘要是知道他差点杀了我,还不吃了他!”      花满楼轻轻握住小楼的手,说道:“连陆小凤这么神通广大的家伙都不知道娄敏就是你母亲,金九龄自然也不知。”      陆小凤笑道:“是啊,你们全家太神秘了。不过,好像有一个人知道哦。” 他眨着眼睛又问道:“花满楼,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花满楼早已猜到了,微笑着回道:“那个比你还要神通广大的不老实和尚。”      小楼低头笑了,她终于明白老实和尚为何总要跟着她了,原来是母亲的魔力救了自己。      陆小凤探着头寻了半天,纳闷地笑道:“这老实和尚怎么没跟来啊?不是小楼去哪他就去哪吗?”      小楼知道陆小凤在逗她,没好气地回道:“他忙着生小和尚去了!”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连一向冷若冰霜的苏小敏也笑了。      众人光顾着笑了,却在不知不觉中打扰了主人的午睡。      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陆小凤,真有你的,这里都能让你找到。二十年了,你的本事越来越不得了了。”    ☆、第三十八章      “娘!”姐妹俩一见到母亲,立即激动地扑了上去。      娄敏的年纪与公孙大娘相差不远,两人都已年近四十。如果说公孙兰美得使人忘记她的年纪,那娄敏便是美得令人根本不相信她的年纪。她与两位女儿站在一起时,仿佛就是三姐妹的团聚,纵然孪生女儿年轻貌美,也依然难挡她的风华绝代。      二十年之后再见美人,陆小凤竟然看呆了。      花满楼倒是不以为然,反正他也看不见,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相貌,对于他都没有意义,他心里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天下最美的。   他拱手冲着娄敏的方向行礼问好,小楼在母亲身边红着脸低声说着什么。      娄敏看着花满楼,又看了看小女儿,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便暗中含笑,江南花七童可是天下难找的佳婿,他眼虽盲心却善,比起那些眼亮心恶的臭男人们强上百倍!      陆小凤上前说道:“娄姑娘,哦不,该叫苏夫人才对,这二十年来江湖人都以为你……”      “都以为我死了对吗?”娄敏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回道:“这正是我盼望的,除了我的家人,最好天下人都当我死了,那样一了百了。可惜呀,还是被你这只陆小鸡找到了。”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笑嘻嘻地回她道:“我也不是外人呀,算得上你们家未来姑爷的兄弟。”      “呸!”苏小敏骂道:“陆小凤,你最好离我娘远一点,她最讨厌你们这些风流成性的臭男人了。”      “好好好,我再离远一点。”对于美女的出言不逊,陆小凤从来不会计较。      “砰”的一声响把众人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原来是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被震开了,一人踢破车窗而出!      “风林!”众人聊得兴起竟把他给忘了,可是马车有门的啊,再被忽略也不至于破窗砸车啊!这位风大侠还真是有性格。      陆小凤回身想去与风林招呼几句,却被对方的表情惊倒了,那是一幅震惊万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刚刚失去亲人的风林一直昏睡在马车之中,就是众人的笑声也无法让他打起精神,可是,方才那一阵柔声细语却彻底打昏了他的头,此时的他不要说门窗不分,恐怕连天地在他心中都已颠倒。      有一个人比他更震惊,更难以置信!      “娘,你怎么了?”小楼被母亲惊愕万分的表情吓到了。      娄敏咬着牙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带他来!”      小楼惊讶极了,她没料到母亲竟然认识风林。      陆小凤突然笑了:“当然要带他来,苏夫人,我把你的大仇人带来了,你该感谢我才是。”      “大仇人!”苏小敏喊道:“娘,那个‘独臂双刀’也曾与你结仇?”      娄敏惊讶地问道:“哪个是‘独臂双刀’?”      风林苦笑着回道:“当然是我这个混蛋了,老天爷只夺去了我一条胳膊实在是太便宜我了。”      娄敏冷笑着回道:“你还算说了一句人话,既然敢来我的地界上,恐怕‘独臂双刀’就要变成‘无臂双刀’了。”      小楼急忙插嘴道:“娘,他……他不是杀害姐夫的凶手,我们以前错怪他了,姐姐还误杀了他的兄弟,至于风林子那件事还没有弄清楚呢,还是先不要……”      “什么!”娄敏转头看向两个女儿,她一脸迷茫地喝道:“你们竟然这么多事都瞒着我!”      小楼回道:“您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我们也是怕你忧心吗。”      花满楼已经糊涂了,听上去娄敏并不清楚自家夫女与风华两家之间的仇怨,这位苏夫人难道与风林还有什么前仇旧怨?      苏小敏冷笑着喝道:“风林,前日见你舅舅已死,我便不想再与你们风家计较,可是如今我母亲若要杀你,你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楼低声嘀咕着:“姐姐,那华一帆已经死掉了,现在是你欠风林一条人命。”      苏小敏回道:“你姐夫死的多无辜啊,多少人命都抵不了子雾!”      风林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口中叹道:“罢了罢了,一切皆是命。”      “风大侠留步!”陆小凤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抬手拦下了风林,冲着娄敏说道:“苏夫人,你还在装糊涂?难道这一切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陆小凤的话把大家都说愣了,花满楼说道:“陆小凤,她是小楼姐妹俩的母亲,你……”      陆小凤道:“我当然知道,从我猜出娄敏就是小楼母亲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怀疑她了。”      小楼喊道:“陆小凤,你怀疑我娘杀了我姐夫再嫁祸给风林?这太荒唐了!做母亲的怎么会亲手毁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娄敏轻蔑地笑了笑:“陆小凤,你真是越来越疯了,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站在一旁的风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渐渐地走远了。      陆小凤却不气不恼,嘻嘻笑道:“苏夫人,这大热天的,也不请我们进去喝杯凉茶?”      娄敏冷冷地回道:“你还想喝茶?陆小凤,兰花谷不欢迎你,小楼,送客!”      “啊,”小楼顿时呆住了,要是撵陆小凤走,那花满楼怎么办?唉,母亲那个脾气哦。      看到娄敏的性情,众人顿时明白了苏小敏为什么那么清冷,只是小楼的性格与她母亲姐姐完全不同,外人哪里能猜出小楼的神奇身世。      大家正在尴尬之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苏大捕头的出现给他们解了围。      苏末跳下马来,哈哈大笑道:“陆小凤,花公子,难得光临寒舍,怎么还站在外面?”      陆小凤回道:“是我出言不逊伤到了尊夫人。”      苏末有些惊讶,说道:“我们都到了这把年纪还计较些干什么,里面说话。”      什么样的环境能美到让人二十年不离半步呢?看看兰花谷便知,谷中不仅有鸟语花香,亭台楼阁也一应俱全,住在此等人间仙境,自然不想再思念世俗之事。      “什么?陆小凤,你竟然怀疑我夫人杀了子雾?这……这简直太荒唐了!难怪夫人要气恼。”苏末一听到女儿的牢骚,屁股还没坐稳在椅子上,便开始与陆小凤理论。      陆小凤笑道:“苏前辈莫要急,既然话说到这里的,我们不妨再说开一些。尊夫人与风林之间的仇怨恐怕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娄家与风家的恩怨上,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以尊夫人的毅力,可以对个下联出来------‘淑女还怨半生未迟。’”      “嗖”的一声,娄敏手中的茶杯已向陆小凤的头上掷来,他单指一挥,“啪”一声响,茶杯落地。      娄敏冷冷地说道:“陆小凤,你这指头上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怎奈脑子却越来越迟钝。”      陆小凤嘿嘿一乐,回道:“若是不迟钝,怎么会日日被你们这些个厉害的母老虎欺负呢。”      苏小敏骂道:“陆小凤,与我母亲说话也这般轻浮,小心我的剑!”      陆小凤装作好害怕地样子,躲到花满楼身后。花满楼微笑着回道:“方夫人,莫要气恼,你有所不知,这个陆小凤从来都是这幅德行,别说与你母亲了,就是与那年近八旬的神针薛老太太说话也一向没个正行的。”      小楼尴尬地为几位斟茶,她走到花满楼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花满楼也有所察觉,轻声说道:“小楼,你别焦心,陆小凤不会胡来的。”      小楼皱着眉头,仿佛没有听见花满楼的安慰一般,冲着陆小凤问道:“母亲与风家的事我不了解,但是姐夫的死怎么可能与母亲有关?明明是华一帆贪财杀人,我看他就是畏罪自杀!”      陆小凤坚定地回道:“华一帆绝对不是畏罪自杀,你们没有看到他死前的样子吗?就算是想自杀也没必要那么急,连日思夜想的宝贝都没摸到,何况这背后的玄机我已勘破。”      “什么玄机?”众人异口同声。      陆小凤喝了口凉茶,慢慢地说道:“华一帆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拿那画!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他不会撒谎。既然他连自己最想得到的《韩熙载夜宴图》都没有拿,那他为什么要杀方子雾?华玉轩与方家庄没有任何仇怨,这一点我很肯定,而且华一帆也不至于为了一幅画便斩人头颅,这里面一定有更大的交易!”      苏小敏“哼”的一声回道:“陆小凤,你别忘了,方家丢失的可不止一幅画!”      陆小凤道:“没错,我没有忘!可是方夫人,你也别忘了,方默房中的那一箱子财宝,还有风小二供出华一帆许给他白银数万两的酬劳,这才是两个跑腿的家伙,背后不知华一帆还要买通多少人呢!你夫君家中被盗走的财宝够不够雇人的呢?”      “啊!”小楼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陆小凤的心太细了,她们都没有算到,华一帆若是冲着方家的宝物而来,显然这是一桩不怎么赚钱的买卖,为了这么一笔不划算的生意费尽心机去杀人,实在不符合逻辑!      “陆小凤,你不要再卖关子了。”连花满楼都急了。      陆小凤笑着站起身,缓缓地说了四个字:“交换杀人!”    ☆、第三十九章      “交换杀人?!”      陆小凤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大“炸弹”,所有人都十分震惊,小楼瞪大了双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问道:“陆小凤,你指的交换杀人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回道:“很简单,有人想要致方子雾于死地,又不想亲自动手,便找到了华一帆替他下手;而华一帆也想要霸占另一个人的巨额财富,便与那人定下协议,交换杀人!”      苏末沉默了片刻,站起身问道:“陆小凤,你分析的听上去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个要杀死子雾的人未免太笨了些,自己不想动手找个杀手也不难,何苦如此折腾?”      陆小凤道:“正相反,这个人一点都不笨,反而异常聪明,绝对是一个江湖老手。”      花满楼道:“难道是这个人为了某种目的而特意要找华一帆下手?”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花满楼,说的没错!那个人就是要华一帆出手杀掉方子雾,当然是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为了嫁祸风林?!”小楼仿佛在自言自语。      “对!”陆小凤继续说道:“华一帆的身手与风林同出一脉,只要他略施小计,便可轻而易举地嫁祸到风林的头上,毕竟华一帆远居南海,很少涉足江南,而风林却与方子雾往来甚密,也更容易被人怀疑!”      苏末问道:“那华一帆可是风林的亲舅舅,他怎么会答应去陷害亲外甥呢?”      小楼道:“爹,你不知道,那个华一帆十分贪财,他为了钱财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陆小凤笑道:“这也未必,华一帆贪财是不假,但若是让他去陷害自己的亲外甥,他也未必会做。我想华一帆之前应该不知道对方想要陷害风林之心,进而一时贪财杀了方子雾,之后嘛就由不得他了,人也杀了财也得了,不得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花满楼摇着头叹道:“好一招‘一箭双雕’!设计此事的人心思歹毒、计划缜密,骗人于无形。”      苏末摇头质疑道:“陆小凤,那华一帆可是华玉轩的当家人,以他的地位身份怎么会接受这样的交易?我觉得你的分析不可靠。”      娄敏冷笑一声道:“陆小凤,你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直接梦到了现在,越听越像是说梦话!”      陆小凤笑道:“是不是梦话听完便知。” 他指着屋内一角挂着的一副名画说道:“苏夫人爱兰花,住在兰花谷中,家里还要挂着兰花图,不过这幅兰花图却配不上夫人,比不上我曾看过的那一副!夫人是否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副?”      娄敏淡淡一笑,回道:“你说的是南海首富乔老爷家中的那卷《峭壁兰花图》吧,那等天下至宝我怎会不知?”      陆小凤道:“夫人深居山谷却通晓四方,在下佩服。我正想与你聊聊此画的主人------南海大富豪乔中天。”      花满楼插嘴道:“乔中天?我两个月前就听说这位乔老爷突然暴毙于家中,你怎么想起聊他?”      陆小凤用手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对方突然反应过来:“陆小凤,你的意思是……”花满楼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没错,”陆小凤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是交换杀人,仅仅死了一个方子雾是不符合逻辑的,另一个倒霉蛋就是乔中天!”      苏末摇摇头道:“乔中天?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此人也有些了解,华一帆与乔中天都居于南海不假,但是从未听说这两人有过什么仇怨。陆小凤,你凭空想象是不行的,需要有证据啊。”      陆小凤哈哈笑道:“不愧是六扇门的前任大捕头,说的在理。不过我可不是凭空想象,你们要知道,我为了绣花大盗的案子,前不久刚刚亲自跑了一趟南海,顺便会了会那里多年未见的老友,了解了不少南海华家与乔家之间的内幕!”      “什么内幕?”小楼越来越好奇了。      陆小凤道:“你们只要知道华一帆在乔中天死后已经坐稳了南海首富的位置就行了,他已经除掉了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还得到了这个。”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了一副画卷,直接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      “《峭壁兰花图》!”娄敏一看那画,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画怎么会在陆小凤手上?      陆小凤嘻嘻笑道:“你们不妨猜一猜我是怎么得到这副画的吧。”      花满楼微笑着回道:“这不用猜,此画定是华一帆丢失的那七十卷名画中的一副!”      陆小凤点了点头,知他者花满楼也,也只有花满楼知道他这些日子整天在忙些什么。      小楼看着陆小凤手中的《峭壁兰花图》,忍不住赞叹道:“太美了,比家中的这副好上百倍!”      陆小凤说道:“小楼,你娘亲面对美图却不动心,比那个贪财的华一帆强上百倍,也难怪华一帆被她耍得团团转。”      小楼气得大喊:“陆小凤,我娘二十年没有出过兰花谷,她绝对不是那个人,不许你诬蔑她!”      娄敏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冷冷地回道:“陆小凤,我送回那些名画与珠宝,是因为我从不收男人的礼,何况是那个绣花大盗金九龄的礼,更是因为楼儿,她一心要帮你们,我自然宠着她。我认识你们这些人几十年了,到如今却越发地陌生起来,没料到金九龄这般的人面兽心,还差点伤了我的楼儿,更没料到你陆小凤竟然跑到兰花谷来大放厥词!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她突然抽出手中宝剑,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娘!”小楼尴尬地站在中间不知所措,苏小敏却毫不客气,拔剑站在母亲身边,怒气冲冲地瞪着陆小凤。      陆小凤不恼,花满楼不急,两个人坐回到了椅子上,花满楼安慰小楼道:“你莫要焦急,陆小凤知道分寸的。” 其实花满楼心中也有几分不安,毕竟陆小凤怀疑的是小楼的母亲,此事如何收场,实在让人难以预料。      苏末严肃地说道:“陆少侠,花公子,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这些没有证据的胡乱猜测实在要不得,对我夫人的诽谤更要不得,我……”      陆小凤未等他说完便插嘴道:“苏前辈是要送客?别急,证据当然有,有很多证人可以作证,只不过他们要来还需时间,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说出来她就无法反驳!” 他站起身,走到娄敏的面前,慢慢地说道:“小楼说你二十年没有离开过兰花谷,我看未必,她整日在外面瞎跑哪里知道夫人的行踪。乔中天就是死在你的剑下!夫人的绝技------娄氏九剑里的一剑封喉刺得十分精准,剑法异常精妙,让人很难分辨出是你所为,但是我还是认出来了。”      娄敏“哼”的一声回道:“你难不成去查探了乔中天的遗骨?”      陆小凤笑道:“这世上没有我想不到的事,更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花满楼无奈地叹道:“你还真是本事,都做上仵作了。”   注:仵作------古时的验尸官。      小楼十分的惊讶,回头看着母亲,娄敏的脸色已经有了几分变化。      陆小凤的嘴可没有停,他继续说道:“我还查了查苏大捕头与风林子争斗的那件事,呵呵,这里面的玄机就是有人告知苏捕头风林子曾在当年的那起大案的案发现场出现过,我想这个告密的人就是夫人吧,苏捕头果真如夫人所愿杀掉了风林子,夫人一定是满心欢喜吧。”      娄敏看着苏末,一言不发,看着脸色铁青的母亲,小楼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陆小凤又道:“这还只是开始,但是夫人却早早便遇到麻烦了,对不对?否则没法解释一个人会狠心杀掉自己女婿的事,我也曾百思而不得其解,直到前几日的方家庄一游才解了我心中疑惑。”      苏小敏已近崩溃,她大叫着:“陆小凤,你再胡说八道我便一剑杀了你!”      陆小凤笑道:“小敏姑娘莫急,等我说完,方子雾的事你总要感点兴趣吧。在方家庄我了解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方子雾死前曾急着要见风林,这让我不得不猜测方子雾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作为一位苏家的准女婿,他知道些什么也不奇怪,不是吗?”      众人都呆住了,厅堂内鸦雀无声。还是男主人先打破的僵局,苏末喝道:“陆小凤,你说够了没有,这些都是你自己武断地猜测,可以结束了!”苏末突然跃到陆小凤身前,已摆出了动武的架势。      形势越来越恶化,花满楼拉着陆小凤急着要离开,他们两个若是在兰花谷里与苏末娄敏打起来可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何况他可不想与苏家人动武。      小楼站回到了母亲身边,她看着花满楼,眼中强忍着泪水,她的心里乱极了,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人伤害自己的父母。      陆小凤毫不畏惧,他大摇大摆地游走在几把锋利的宝剑之间,不急不慌地继续说道:“乔中天死于娄家剑法之下是事实,这改变不了,但还有一件事,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我知道,而且不止我知道,那就是二十年前娄敏的父亲死于风林的刀下,这份大仇夫人当然要报!”      “你住口!”娄敏突然像疯了一样向陆小凤举剑刺去。    ☆、大结局      娄敏的剑法异常的快、准、狠!如果对面站的不是陆小鸡,而是其他的平常人,早便被刺成筛子了。      陆小凤躲闪挪移,显然不想对大美女下手太狠,娄敏却招招直奔要害,两个人一攻一守,搅得屋内乱作一团。      此刻最纠结的便是花满楼,花满楼心知陆小凤与娄敏对决不会吃亏,他便静静地立于屋内一角,用耳朵搜寻着小楼的方位。      此刻纠结且焦心的是小楼,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好在陆小凤没有对母亲下重手,她看得清楚,虽然心焦却也没有贸然行动,她站在屋内的另一角,静静地看着花满楼,此时也只有那份熟悉的笑容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此刻最崩溃的要数苏小敏,陆小凤的话仿佛把她打入了十八层深渊,一边是惨死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娘亲,她瘫坐在一旁,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娄敏眼睛瞪得通红,她步步紧逼陆小凤,陆小凤突然使出绝招夹住了她的剑锋,她心中一惊,脚下接连踉跄,马上便要摔倒,小楼连忙跃上扶住母亲,拿起没有出鞘的宝剑抵住陆小凤的伸出的右手。      花满楼见小楼迎战,马上上前阻拦,他的举动让苏末误解,对方飞起一脚,身边圆椅登时向着花满楼飞去,小楼见状禁不住大叫道:“公子闪开!”      花满楼侧跃躲开飞椅,那边小楼却得了麻烦,陆小凤打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频下狠招,灵犀一指左攻右挡。      忽听一声呼喊“啊”,小楼已生生被陆小凤所擒,娄敏怒喝道:“陆小凤,你快放了我女儿!”      陆小凤微笑着回道:“我不会伤害小楼姑娘,不过你要要跟我走,我才会放了她!”      娄敏刚欲开口,小楼却先喊道:“陆小凤,我娘才不会跟你走,这些事都是我的主意,风林杀了我外公,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你抓我走吧!”      娄敏无奈地喊道:“小楼!你……”,花满楼也在一旁不住地摇头,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小凤嘿嘿一笑道:“带你走也成,反正你跟我走了,你母亲自然也就跟来了。”      娄敏喊道:“陆小凤,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没有想要陷害风林!更没有想要杀他!”      小楼喊道:“陆小凤,你听到了吧,这些年,我娘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兰花谷半步,几个月前是我在天香楼指名道姓地要杀风林,你如今拿我归案一了百了。”      陆小凤看了看身边数人,叹了口气道:“也罢,这里是你们一家人的地盘,我们也不便久留,小楼姑娘便与我走一趟吧!”      陆小凤的轻功天下前三,跑起来恐怕只有司空摘星才能追得上,眼见着爱女就要被他带走,娄敏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一声怒喊:“陆小凤!我不会让女儿去杀她亲爹的!”      娄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屋内众人劈得稀里哗啦,苏小敏本已接近崩溃,此时更是彻底崩溃,直接昏倒在地,早已泪流满面的娄敏跑过去抱起大女儿,嘴中还在不断地骂着陆小凤:“你这只长着四条眉毛的疯狗!这下满意了吧!我饶不了你!”      小楼不敢相信母亲的话,她摇摇晃晃地傻笑着,口中问道:“娘,你是不是气晕了?开始说胡话了。”      苏末一言未发地站在角落里,此时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再被纠缠的花满楼立即跑到小楼的身旁,把伤心的她搂在怀中。      只有陆小凤,只有他,没有惊讶,没有焦急,他淡定如水地走到娄敏地面前,柔声说道:“小敏,我也是无奈之举,你应该懂的。” 他叫的是哪个小敏,大家都知道,这个称呼属于二十年前,直到今日才又被他重新叫起。      娄敏咬牙切齿地回道:“我懂个屁!陆小鸡,我要吃了你!” 她又想起了二十年前与陆小凤一起嬉笑怒骂地场景,若不是当年因她突生变故而隐居乡野,两位好友方才也不至兵戎相见。      “砰砰!”两声巨响,房子的窗户全被震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窗外冲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小敏,她们……她们……真是我的孩子吗!” 来者正是风林,他这次是破窗而入。   看来这位“独臂双刀”今日来兰花谷是做“拆迁”工作的!      小楼伏在花满楼的肩头,看着风林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她闭上了双眼,不敢回想往事。      娄敏冷冷地看着风林,狠狠地回道:“你也配有孩子?”      风林痛苦地跪在她面前,哽咽道:“我……我不配有孩子,我该死,可是当年之事我真的是被逼无奈,你爹他……他突然就不行了,我并未想杀他,纵然他对我一再相逼我也会顾及到你,哪知……”      “哪知娄老爷子会被人下毒呢?”陆小凤突然突然走上前淡淡地说道。      娄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风林也一脸的疑问。      陆小凤拍了拍风林的肩膀,示意对方站起身说话。他接着说道:“风大侠,你不妨仔细想一想,当年娄老爷的死与前日你舅舅的死是不是极为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娄老爷死前曾被你误伤,但是那一刀还不会致命!”      风林突然身子一抖,他瞪着陆小凤喊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完!”      陆小凤嘿嘿笑道:“这还不简单,娄、华两人都是被一个人毒死的!风大侠,二十年前的你一表人才、桀骜不驯,美人在侧、人生得意,若是有一位‘魔鬼’要挑一个人来嫉恨的话,你是最佳的人选,他不害你害谁呢?” 陆小凤说完便侧过身去看着立于墙角的苏末。      陆小凤的话震惊了所有人!风林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他身旁的娄敏突然站起身,随着陆小凤的眼神望过去,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夫君------那位二十年来对她们母女三人宠溺无比的“好”男人。      苏末立在角落里,目光突然变得很可怕,他冷冷地说道:“陆小凤,你在说什么胡话?”      陆小凤嘿嘿一笑,回道:“你可以把我之前说的话都当做胡话,但是刚才与风林说的话绝不是胡话,从现在起对你说的话更是句句真言!苏大捕头,那金九龄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全然得了你的阴险、狡诈、道貌岸然!”      苏末冷笑着说道:“陆小凤,你已经承认自己说了胡话,还会有谁会相信你的话?你先是冤枉我的内人,此时又来陷害我,你与风林狼狈为奸、颠倒是非,还是快快滚的好!”      花满楼淡淡地笑道:“苏前辈,你这番话连你夫人都不会相信,你也就骗骗自己的女儿罢了,只不过,如今她们也不会再相信你了,因为你连这个爹的身份也是假的!”      苏末被花满楼的话刺激得浑身颤抖,他握紧了拳头,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不住地吼道:“陆小凤、花满楼,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耍我们全家吗?若不是陆小凤的一番苦苦相逼,娄敏她怎会胡言乱语?”。      小楼紧闭着双眼,倒在花满楼怀中,她需要冷静一会,好好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      陆小凤一步步地走向他,厉声回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耍,我逼小敏说出实情实属无奈,因为整件事我都已查得清清楚楚,只有一个疑问,一个大大的疑问深深困扰着我,小敏方才的一句话解决了所有的疑问!”      苏末把剑指向陆小凤,恶狠狠地问道:“什么疑问?”      陆小凤瞪着眼喝道:“这个疑问可害苦了我,一度让我真的相信是风林使的诡计。这件闻所未闻的事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虎毒不食子!’”      “当”的一声,苏末手中的剑鞘落在了地上,他面如纸灰,双目无光,好一句“虎毒不食子”,这一句便把他的伪君子面目完完全全地揭露开来。      陆小凤继续说道:“我从一开始就相信风林不会做这样的事,不仅仅是因为我与花满楼对他的了解,更是因为设计这等阴谋诡计之事不符合他火爆直爽的性格。我也从未怀疑过娄敏,她那么清冷高傲的性子更不会如此。一个个铁证也让我相信幕后的主使就是你!是你二十年前私下贪污了巨额的官银,反而杀了风林子转移世人视线;是你为了得到娄敏而设计毒杀娄老爷进而嫁祸到风林的身上,迫使两人无奈分开;是你与华一帆暗中勾结,交换杀人!你处心积虑地使用娄敏的家传剑法杀死乔中天,又于前日躲在暗处毒死华一帆灭口;但是纵然无数证据都指向了你,我还是不敢相信是你,只因为‘虎毒不食子’!我什么都能相信,唯独不敢相信一个父亲能对自己的女儿女婿下得了狠手!”      苏小敏突然跃起喊道:“我想起来了!子雾死前曾与我提起过,他要去见风前辈,有些事要与他商量,是关于爹爹的事,他说道爹爹的时候一脸的阴郁,十分忧愁!”      陆小凤道:“方子雾无意中发现了他未来‘丈人’的秘密,还是与风林有关,所以才会被他的假‘丈人’灭口!”      “啊!”小敏与小楼都大叫起来,她们不敢相信,不断地问着母亲:“娘,你说话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娄敏呆呆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风林,轻声说道:“我瞒了你们十九年,风林才是你们的亲爹!” 她突然冷笑着说道:“乔中天死于娄家剑法?哈哈哈!苏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竟然想嫁祸于我,却没成想自己就栽到了这里!除了我的一双女儿,这世上只有你会使这套绝学,不要说风林他不会娄家剑法,就算他会,他在杀人的时候也绝不会用!他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做出陷害于我的事!苏末,你这个混蛋!到底要骗我到几时?!”      小楼姐妹俩绝望地看着苏末,对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没错,是我机关算尽,是我杀人无数,是我栽赃陷害!怎奈老天作弄,我聪明一生却最终为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娄敏,我当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我出身贫寒入不了你爹的眼,这才想到要偷盗官银;我陷害风林还不是因为你被他这个小白脸所迷惑;哪知还是你棋高一招,只是找我做替身,活生生地给我带了一顶翠绿翠绿的大帽子!”      娄敏瞪着苏末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孩子的事的?”      苏末苦笑着回道:“我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哈哈哈!” 他突然一个转身,向着后门跑去。      苏末的轻功十分了得,功力也绝不在陆小凤之下,而陆小凤刚刚与娄敏大战一场,体力还未恢复,此时他趁着众人晕头转向之机择机逃跑,众人实在追他不上。      正在陆小凤等人焦急之时,突听“啊”的一声惨叫,苏末腾空被人扔起,“啪”的一下落回到了厅堂正中,他的胸膛之上已被活生生地刺了一个血窟窿,这个作恶多端的伪君子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旅程!      一袭白衣从眼前飘过,西门吹雪!      小楼看着眼前晃过的一道白光,猛然间想起那日在蛇王的小楼之中,也曾有一道白光在她眼前晃过,她突然懂了,为何花满楼与陆小凤能放心的离开她与薛冰,原来是剑神在侧。此时的她来不及考虑其他,那个被自己叫了十几年“爹爹”的人直挺挺地躺在她面前,这一切犹如一场梦,一场噩梦!      “事已了结,我该走了!”西门吹雪一边擦拭着那把带血的宝剑,一边冷冷地说道。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刚来便走,喝杯凉茶?”      西门吹雪淡淡地回道:“不必了,我还有要事要办。”      花满楼上前两步,说道:“西门庄主,在我心中比武从来算不上什么要事,家人兄弟在一起赏花喝茶要比打打杀杀愉快得多。”      西门吹雪轻声回道:“我要去做一件比比武更重要的事。”      花满楼道:“你要去看你的家人,我希望你安顿好了家人之后能回来看看我们这些关心你的朋友,因为我们也很重要,至少比你的那些所谓的荣耀面子更重要。”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的脸色不再冷如冰霜,剑神又笑了,虽然旁人没有察觉。他悄悄地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出了屋外。      这一次,真正的一家团圆了,他们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好在时间有的是,因为一切都结束了,再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除了陆小凤与花满楼。      陆小凤一手酒杯一手茶杯,左喝一口右抿一杯,口中还自言自语道:“哼,当年小敏若不是嫌弃我太风流而转投风林的怀抱,何苦得来今日之怨。”      花满楼回道:“你就不怕被苏末算计陷害?看看风前辈这二十年,真是苦不堪言!”      陆小凤撇着嘴说道:“算计我?我二十年前便灭了他!这世上除了你花满楼,谁还能算计得了我?”      “呸!”小楼骂道:“我娘才看不上你呢!照你这么说,那就没我了!”      陆小凤哈哈大乐:“小楼姑娘说的是,没有了你,花满楼岂不要伤心死了。正所谓万事皆有缘,我们今日便是缘!”      小楼红着脸低下了头,花满楼站在她身旁,静静地微笑着。      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分开这一对有情人,那个夏日的午后成就了两人的一段奇缘。    作者有话要说:陆小凤传奇的原著是一个又一个奇案组成的系列故事,本文作为其同人也是如此风格。(*^__^*) 绣花大盗的案子起始,女主家人的案子结束,花满楼与女主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感谢你们的一路支持,此文只有一日因身体原因断更,后有一日双更,在你们的鼓励下,我两篇文都基本上做到了日更,(*^__^*) 谢谢大家! 尤其要感谢SF同学对我的鼓励支持,每日帮助我挑改错字,鞠躬O(∩_∩)O哈哈~! 我会一直努力加油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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